「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正是。」
她抬眼看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很想說個笑話使他寬心,又覺得不是時候。「大哥不是有很多朋友嗎?」她期期艾艾的說。
衛紫衣的眼底掠過一抹訝異。
「我是有很多朋友,以我目前的地位,多的是想和我結交的人。」他不自禁的發出一聲低歎。「然而,完全和我沒有利害交關的朋友,少年時所交的朋友,也只剩這一個,終究還是保不住。」
「大哥怎麼多愁善感起來?房明鏡有跟你交過心嗎?我看並沒有。真正瞭解你,願意陪你出生入死、福禍與共,是三大領主和大執法他們啊!」
衛紫衣像給針刺了一下,真正醒過來。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謝謝你,寶寶。」他笑了,又像是「金童閻羅」了。「讓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近日我常思考一句謎語,始終不解其意。」
「我很會猜謎哦,你告訴我吧!」
「謎題是『一家養女百家求』。」
「哇,這姑娘恁地美好?卻是猜什麼呢?」
「猜一句相關語。」
「相關語?」她喃喃的說,好用心的思考。「一家養女百家求……啊,哪個男兒是丈夫!」驀然地,她懂了,這個壞大哥反過來拿她逗樂子。小嘴翹嘟嘟的,聲音氣呼呼的:「大哥壞壞,專門欺負我。」
「我欺負你?」他死不承認,笑得像只偷了腥的貓。
「怪不得二領主夫人會說:男人笑嘻嘻,不是好東西。」
「她怎麼可以亂教你呢?」他輕哼著。
「她說當初二領主也是賦笑兮兮的把她給騙了,不得已只好嫁給他。」
他豁然大笑。「好一個『不得已』,我終於瞭解女人是多麼虛榮的動物了。」這一笑果然心懷大開,把寶寶擁抱得結結實實,笑意遍佈在他的眉梢眼底。「告訴我,你也會『不得已』才嫁給我嗎?」
「不,我會讓你『不得已』來娶我。」
兩人相視大笑,笑得好開心,好真心。
老遠跟在後頭的馬泰,卻是唉聲歎氣,任他軟聲相求,好話說盡,小棒頭硬是躲在馬車內,給他來個相應不理。
原來,他們連夜離開梧桐鎮,小棒頭少不得要出來和他碰面,她很不好意思,神態不免扭扭捏捏。這個傻頭傻腦的愣小子竟然會錯意,偷偷摸摸的把寶寶買的藥粉遞給她,關關切切的,小小聲聲的問她:
「會痛嗎?」
「還好啦,一點點。」生那麼大一顆痘痘,不痛才怪,他沒有取笑她,還那麼關心她,說不感動是騙人的,慶幸沒有愛錯這個傻男人。
「一定很不方便吧!」
「不方便?是有一點啦!」的確不太方便見人。
「你別難過。我曉得出門在外不比在家裡,對女人實在是很不方便。不過,你別擔心,我什麼都懂,我會想法子讓你方便。」
「方便什麼?」小棒頭開始一頭露水。
「這……我……」馬泰不想她竟無法心領神會,一時猛摳腦門,費了好大的勁兒才說出口:「你大約多久要上茅廁方便一下?你老實告訴我沒關係,時間一到我會叫馬車停下,揀個隱秘處讓你方便……」
「你到底要我方便什麼?」
「你……不是那個……那個……來了……」說到後來,自己先臉紅了。
小棒頭恍然大悟,看看手中的藥,原來……原來他以為她是「紅姑娘」來了,需要吃止痛的藥,難怪會問她疼不疼?要不要方便?
「你是瞎子啊!」什麼叫老羞成怒,看小棒頭此刻的臉色就知道了。她指著自己的鼻尖,怒道:「這麼大一顆痘痘你沒看見嗎?你想到哪裡去了?」
三更半夜的,她不是側著身,便是低著頭,若非她點醒,馬泰真的忽略了。同時,眼對眼、鼻尖對鼻尖的細細打量,「噗」的一聲,他笑得直摟肚子。
「哈哈……好大的痘痘哦!」他還自以為幽默的加一句:「以後你也別叫小棒頭,改叫你大痘痘好啦!」
那後果是可以想見的。
看他如今垂頭喪氣的模樣,就是他昨晚取笑人家的代價。
這代價也太大了吧?!他其實沒有惡意,只是突然間看見,每個人都會想笑嘛!加上他先前自以為是的誤會,這一聯想下來,他才會笑得口沒遮攔。
「唉,小棒頭,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啦!」
「哼!」
完了,她餘怒未消,馬泰好生煩惱。
前頭傳來那一雙金童玉女的有情笑聲,他愈發觸景傷情,感慨不已。
馬泰看看自己,再抬頭看看魁首,唉,老鷹捉小雞——一個憂愁一個喜。
第八章
山西,是中國歷史上最悠久的一個地域。它位居太行山以西,所以叫山西,春秋時代這裡是晉國的領土,再往前推算,帝堯。帝舜、大禹都曾定都於山西境內。
山西的中央地帶就是太原盆地,有「山西小江南」之稱。
衛紫衣和秦寶寶輕車簡從的去參觀了晉祠,細觀聖母殿內的宋代彩塑,喝了「難老泉」的泉水,以及有千年歷史的周柏、隋槐,當然,唐太宗李世民撰寫的「晉詞之銘並序」石碑帖有拓本,更是非買回家珍藏不行。
玩了一天,夜裡回到太原分堂,梳洗過後,寶寶連消夜都沒吃,便累得睡著了。
衛紫衣看著她熟睡,悄悄掩上房門,來到後堂花廳。
大執法陰離魂已親自將差點害死寶寶的莊月色用車押送至太原。關於莊月色自報的身份,數目前,衛紫農直截了當的去請教兵器世家「明義堂」的堂主古思謙,證實莊月色確實是前堂主古濟人的養女,古濟人去世後,他也盡心把她撫養長大,不過,莊月色生性孤僻,行為習慣異於常人,今年開春和他大吵一架之後,便聲明和他斷絕關係,離家出走不知所終。
衛紫農相信他所言不虛,心中懷疑莊月色是否因記恨古思謙,故意卯上「金龍社」,意欲挑起兩幫之間的戰爭,作為對古思謙的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