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婉轉,再不會有錯。
「寶寶,你好了,你好了?」他呆傻的只能不斷重複這句話。怎能怪他突然反應遲鈍、言語笨拙?太、太、太意外了嘛,已快斷氣的人突然可以起來說話,該不是迴光反照吧?
「寶寶,你……」
「我怎麼啦?」
「你已經昏睡三天三放。」他不忍直說。
「我睡了三天三夜?」寶寶感覺不可思議,想了一想,又說:「難怪我會全身酸痛,原來是躺太久了。」
衛紫衣這才有些將信將疑。「寶寶,你真的沒事嗎?有沒有感到哪裡不舒服?」他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來,怕碰碎她似的。
「大哥好奇怪,我不是好好的嗎?」
「真的?」他的聲音似乎有點空洞,屏息止氣幾乎以虔誠的心情注視著她,看她的氣色轉好,雙眼有神,他不能不懷疑,這究竟是夢境?還是發生了奇跡?
「大哥,這三天發生了什麼事?」
「不,沒什麼,都過去了。」
他緊緊擁著她,幾乎使喘不氣來。他的臉貼著她的,啊,多麼美好的觸感,溫熱的,細膩的,他一顆高懸的心終於能夠輕輕放下。
寶寶雖然不很明白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可以感受到他異樣的情緒,這三天三夜於他一定是痛苦難熬的。
「我又病了嗎?為什麼我沒有感覺呢?」
「沒有關係。只要你好起來,什麼都沒關係。」
他不住的親吻她的臉兒,親吻她的嘴兒,快樂得不得了的心都要出來笑笑。
是的,他不在乎是神跡或夢境,就讓他一直夢下去——
「感謝上天庇佑!」他滿懷的感激。
「大哥……」
「噓,別說話。我愛你!寶寶!」
他的手那樣溫柔地撫摸著她,宛如她似一朵春花般的嬌嫩,重摸一下都將隨風飄散,不含情慾的愛撫著她,唯恐愛情之消遁。
她緊依在他的胸前,感動得幾乎硬咽。
他時而吻她,時而撫摩著她,穩定而不慾念,但是又溫存,又熱切。「你要好好活著,寶寶,不行再這樣嚇我,我會少活十年。」
「寶寶不想死呀,寶寶要和要白首偕老。」
「真心嗎?我的小人兒!」他潮湃的情潮急需喧洩:「我的小人兒!我們不要分離吧!讓我們永不要分離吧!你昏睡三天三夜,我也感覺我即將死去。不,不,讓我們好好的活下去,人間畢竟還有可留戀的地方,等待我們一同去摘取。」
「好啊!好啊!」
現在她帶了強烈的好奇心,睜睜地望著他。
「可是我很迷茫,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都忘了嗎?」衛紫衣如今較有心情重述過去三夜的焦慮,一古腦兒的擁緊她,安慰說:「可憐的小東西,你一定嚇壞了,所以把前塵盡忘,其實也沒什麼,你不小心跌進瀑布急流中,數日昏迷不醒。」
「好像有那麼一回事,卻記不大真切。」她自然不知,在她栽下水面的那一剎那,她已然嚇得心臟麻痺,無知無覺。
「忘了也好,忘了也好。」
他倒慶幸她腦海中沒有這一段苦難的記憶,這於她身體的復原大有助益。
他們在靜默中體會新的幸福。
細雨輕柔地被風吹著,寂靜,而有生氣。
「有點涼。」她撒驕地說。
「半夜呢,我們睡吧!」
她其實並不睏,卻順從的移進床裡邊,她看得出來他極需休息。
衛紫衣關好窗子,解衣入帳,睡了有始以來最香甜的一覺。秦寶寶何以能死裡逃生?成了永恆的謎團。
不過,他其實並不在意,只要老婆復生,那怕神施鬼設。
由於衛紫衣的堅持,寶寶又靜養五、六日,才獲准自由行動。
這當中,戰流虹嫁了,戰小春也完婚,明明是特地來參觀婚禮的,偏偏看不到熱鬧,也是人算不如天算。
衛紫衣本來就不愛湊熱鬧,趁此借口正好下去,由席如秀全權代表,他寧願留在客棧裡和寶寶下下棋,或念一段書給她聽,最要緊的,盯緊她多吃多休息。
「好無聊哦!」寶寶最怕悶,用怨聲說:「人生不做荒唐事,何以有涯之生?
我這麼乖,大哥應該帶我出去走走嘛!」
「你想上哪兒?」
「我想看看新娘子宋淨瓶。」
衛紫衣的眼神陰鬱起來,他不大願意讓寶寶再走進戰家。
「大哥,好不好嘛?」
「何勞你親自去?戰平是曉事的,他會讓戰小春帶新娘子來看望你。」
她那一雙朦朧的大眼睛注視著他。
「大哥有點兒古怪,彷彿不樂意到戰家。」
「沒這回事。」他很快的說。
「我想也沒這個道理,可是,為什麼我們不去呢?畢竟,我們在此地唯一熟悉的只有戰家,若是不來往,這裡又有何可留戀的?」
「是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他爽快地說:「反正婚禮已結束,我們來此的目的算是完成,也是該打道回子午嶺總壇,免為展嘉和子丹忙昏了頭,怨我這個魁首太會逍遙。」
「那……金再鉤和童如夢後就這樣算啦?」她沒事找事。
「寶寶,清官難斷家務事。童如夢既回金家,就是金家的人,金家的父老若念在她懷了身孕的份上,從此善待她,未嘗不是差強人意的歸宿。而金再鉤的放蕩,並非我們所能改變,只有略施薄懲,令其稍加收斂,莫再夜郎自大。」
她杏眼含嗔。「萬一童如夢依然不幸福呢?」
「那也是她的命,我們沒有辦法。」衛紫衣態度認真。「照你說,殺了金再鉤,她就會幸福嗎?改嫁唐山雅,真能保障她的後半生嗎?寶寶,事在人為,但一半也要靠天安排,她突然懷孕,不也是命運的再一次轉折?」
「但願能轉向好的一面。」
「會的,只要她肯忘掉唐山雅,把心思全放在金再鉤身上,夫妻關係總可以慢慢變好。金再鉤雖然壞,卻非冷酷無情之輩,他只是太任性了,不會替人設想,做他的妻子難免煩惱多於歡笑,但也不是大奸大惡之徒,還有改過向善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