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凌震宇反而沒有責備她,竟專心欣賞起她的畫來。「這些都是你的作品嗎?」他問。
向海嵐不解地盯著他完全出乎她意料的反應,然後傻愣愣地點了點頭。
「沒想到你還頂有天分的,這些畫很不錯!」凌震宇衷心地讚賞。
「是嗎?」聽到他親口的讚美,向海嵐覺得自己彷彿輕飄飄地飛了起來,不自覺地露出一臉傻呼呼的笑。
「你很喜歡畫畫嗎?」凌震宇若有所思地問道,原有怒氣早已不翼而飛。
「嗯!繪畫帶給我很大的快樂,讓我忘記一切不開心的事。」一談起繪畫,向海嵐的雙眸驀地閃動著耀眼的光芒。
「從小到大,我都是孤單單一個人,沒有人可以陪我,只有在畫畫的時候,我才不會感覺到寂寞,並且充滿了希望與生命力。」她不自覺地對凌震宇吐露心聲。
「你知道我最大的夢想和願望是什麼嗎?」她睜著一雙晶亮的瞳眸,笑盈盈地看著他問。
「是什麼?」凌震宇震懾於她燦爛無邪的笑靨,不自禁地接口問道。
「我想要到義大利留學,除了研習繪畫之外,還想學習雕塑。」向海嵐興奮地大聲宣佈著。
但下一瞬間,她的臉陡地垮了下來。
「不過,我想這個願望是無法達成了。」她一臉頹喪地道。
「何以見得?」凌震宇俊朗的笑臉隱隱泛起一抹詭異的幽光,彷彿心中正盤算著什麼。
但他的話卻帶給了向海嵐希望。「婚後,你會允許我到義大利留學嗎?」她屏著氣問他。
「當然可以。」凌震宇微瞇起眼回答。「不但讓你實現留學的夢想,還提供你留學所需的一切花費。」
向海嵐簡直不敢相信會有這麼好的事,她一時高興得忘了形,竟奔向凌震宇懷裡並緊緊摟住他碩實的身軀。
「謝謝你,你真是一個大好人!」她感動不已地說道。
對於她這如小女孩般的天真舉動,凌震宇先是愣了一愣,但隨即恢復了一貫淡然冷酷的神色。
他緩緩推開了她。「先別高興得太早,我可是有條件的。」他的嗓音裡絲毫不帶一絲情感。
「什麼條件?」向海嵐仍舊不減興奮地問著,一點也沒察覺到凌震宇黝暗的瞳眸中正閃著詭魅、精明而冷酷的幽光。
他氣定神閒地瞥了她一眼,徐緩地道:「我的條件很簡單,我要你為我生一個兒子,成為我的繼承人,然後在孩子生下來後和我辦理離婚手續,並且無條件放棄一切對孩子的權利。」
他無情的話語彷若一記悶雷狠狠敲打著向海嵐脆弱的心靈,讓她久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就這麼討厭她嗎?還沒結婚就急著想離婚,並且殘忍地將她當成生孩子的工具般利用著,向海嵐只覺渾身血液漸漸冰涼,寒意猛地竄上她的四肢百骸——
她的心正狠狠地撕裂、揪痛著!
此刻,她終於相信、也明白自己真的愛上了凌震宇——一個她不該愛上、且有如撒旦般殘酷無情的男人!
「這個交易對你有很大的好處。」見她沒有反應,凌震宇繼續說道。「既可擺脫掉這樁勉強的婚姻,又可得到一大筆錢完成你的夢想。」
向海嵐僵硬地點點頭。他說得沒錯,她永遠也籌不足留學義大利的費用,而她的父親更不可能給她那樣一筆為數可觀的錢……
只是,她對他的愛的渴望早已強過留學的願望。
「你考慮得怎麼樣?」他開始有些不耐煩。而且她一臉愀然的蒼白模樣也讓他的心莫名地躁動不安。
他並不是故意針對她。今天若新娘換成別人,他的做法仍然相同。這是他對他父親的報復,他要證明沒有人可以控制他,就連他的父親也不能!
聽從父親的話而結婚只是為了達成他繼承「凌氏企業集團」的目的,要她替他生下子嗣,是因為他不打算再結婚,至於為什麼選上向海嵐當他兒子的母親,他不願去想也毋需去想,那只不過是在自尋煩惱罷了!
「你的條件很動人,但對於你有什麼好處?」向海嵐幽幽地問。
凌震宇冷笑了一聲,嘴角勾起一個譏誚的弧度,彷彿她問了一個很可笑的問題。
「除了擁有合法繼承人之外,我還能得到自由。告訴你也無妨,我從來不曾想要結婚。」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堅持婚禮一定要如期舉行,麗薇姐的逃婚不正稱了你的心?!」向海嵐不解地問。
她的問題碰觸到他長久以來壓抑著的憤懣情緒。
「因為我的父親威脅我,若不在三十歲生日之前結婚,就要取消我的繼承權,這樣你懂了吧!」過去的傷痛使他有如一頭負傷的野獸,一臉猙獰地逼近向海嵐,忿忿地說道。
向海嵐睜大一雙驚惶的眼眸,蒼白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並且倉皇地向後退了幾步。他娶她只是為了繼承凌氏!
「趕快說出你的決定,『要』或者『不』。不過我得先提醒你,若是決定『不』的話,你永遠只會是個頂著虛名的凌太太,什麼好處都撈不著,終其一生困死在凌家!」如同他的母親一樣,他在心底嘲諷地加上一句。
他那絕決無情的森冷語氣讓向海嵐完全地心灰意冷。
「好,我答應你的條件!」她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地回答。除此之外,她再也沒有別的路可走。
她的父親絕難接受離婚的她重回向家,而屆時她也必須遠離這塊傷心地,既然如此,何不成全他的願望?
終究,沒人在乎的她,又有什麼可損失的?
她爽快的答應和飄忽的神情驀地擰疼了凌震宇的心,但他告訴自己絕不心軟,多年來為自己和母親贏得一口氣的日子即將來臨,他絕不能前功盡棄!
「很好,後天就舉行婚禮了,明天你先回向家吧!禮車會過去接你。」語畢,他頭也不回地轉身離去。
留下一臉怔仲、茫然無依的向海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