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早就醒了,只是想看看她對著沉睡中的他會採取什麼樣的舉動,沒想到她只是「觀賞」他,然後開始畫他,最後竟然想拿那隻貓咪的臭尾巴來叫醒他。
向海嵐被他突然的睜眼及喝聲嚇了一跳,差點將小花摔到他身上。「我……我只是想叫醒你!」她吶吶地回答。
「你難道沒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叫醒我?」他沒好氣地回了句,然後大剌剌地站起身來,當著她的面一件件穿上衣服。
「拿來給我看看。」著裝完畢之後,他朝她伸出一手,懶懶地開口道。
向海嵐不明白他所指為何,一臉傻愣地望著他。「你……你要看什麼東西?」
「你剛剛不是畫了我嗎?」他反問。「身為主角的我有權利看看自己被畫成什麼樣子吧!」
向海嵐倏地瞪大眼睛,原來他剛才是在裝睡,幸好自己沒對他「動手動腳」,否則可糗大了。
她乖乖地拿出素描簿遞給他,然後仔細地觀察他的反應,生怕他感到不滿意。
凌震宇靜默地看了好半晌,她將他的特色和精神都掌握住了。唯一不同的是,畫裡的他顯得溫暖而有人性多了。
「你畫得很好,不過好像把我畫得太好了!」他輕聲笑道,然後又自嘲地加上一句:「畫裡的我比本人可好太多了,至少比較討人喜歡!」
不知怎地,向海嵐為他感到心疼,她聽得出他言語裡的苦澀滋味,她多麼想走近他,輕柔地擁抱著他,但她卻只是沙啞地說道:「不……你遠比你所認識的自己還要好,只是你一直壓抑著自己,勉強自己。」
這是她的肺腑之言!這些日子相處下來,她知道他並非全然地冷漠、無情,他也有溫暖、柔情的時候,只是他從不讓自己表露太多,總是小心謹慎地防衛著,防些什麼呢?這就是她無法明白的地方。
「不要自作聰明。」她的話顯然刺中他的要害,讓他猛地豎起尖銳的刺。她說中了他的心事,卻也重新點燃他心中始終無法平息的憤恨之火。
「我就是我,我們之間的協議、水遠不會改變!」他冷冷地說道。「太一廂情願的後果只會傷了你自己,到時候,別怪我沒有提醒你!」
撂下最後一句話,他抓起外套,看也沒看她一眼,逕自走出畫室,留下微微愕然的她佇立在夕陽斜照中。原說過不在意、不愁惱的心,卻在此刻清楚地、狠狠地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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週末,凌家來了一位客人,點名要找新婚燕爾的凌震宇夫妻倆。
這位客人便是凌震宇的知交好友宋天磊。
三人來到花園裡的石桌旁坐下。這石桌石椅的擺置,完全是依著整個庭園的設計而與之完美融合。
坐於其上,可以欣賞著巧奪天工卻又不帶絲毫匠氣的假山假水和如茵的草地,鮮妍奪目的玫瑰花叢。
僕人為他們端來了幾盤點心和花茶,讓他們能夠一邊品茗賞花,一邊聊天。
宋天磊的眼光卻不在美麗的庭園景觀上,而是停留在向海嵐清麗姣好的容顏,那澄澈而專注的眼神裡,夾著一絲好奇和明顯的讚賞意味。
「原來你就是娶了個這麼漂亮的老婆,難怪始終把她藏在家裡,不讓大夥兒瞧瞧!」宋天磊朝凌震宇戲謔地眨眨眼調侃道。
他這一番讚美的話倒讓向海嵐紅了臉,露出一抹靦腆的微笑。
向海嵐的反應卻教凌震宇不悅極了。對於宋天磊那樣明目張膽地緊盯著向海嵐,更讓他心裡一肚子火,眼神也顯得有些不友善。
「你找我有什麼事?」他冷冷地問。
宋天磊仍舊一副瀟灑不羈、玩世不恭的嬉皮模樣,不知死活地回答:「唉!我可不是來找你的,那日因為出差所以錯過了你的婚禮,以致於和大嫂緣慳一面,今日特來彌補這個遺憾。」
他那唱作俱佳的逗趣模樣,惹得向海嵐不自禁地輕笑出聲,她從沒遇過長得這麼好看卻又頂會耍寶的人。
她這一笑,凌震宇的臉色就又沉了一分。「現在你已經看到,可以走了吧!」他緊繃著一張臉說道。話一出口,連他自己也都嚇到了,他的表現簡直就像個妒火中燒的丈夫。
宋天磊和向海嵐也同時驚愣住了!
向海嵐不明白他為什麼突然間發起脾氣,宋天磊不是他的好友嗎?
至於宋天磊,很快地便從驚愣中回復過來,心底已然明瞭好友那極為反常又頗具敵意的反應所為何來!若他猜得沒錯的話,凌震宇已經愛上向海嵐了,而且這份愛遠遠超過他自己所認知的程度。
當然,他不會現在就去戳破它,感情這檔子事雖說是旁觀者清,但時機未到,說穿了只會搞砸事情。
正當三人各有所思地沉默著,管家劉嫂匆匆走來朝凌震宇說道:「少爺,裡頭有你的電話!」
凌震宇略顯陰鷙的眼,遲疑地來回掃視著向海嵐和宋天磊二人。
「趕快去吧,我不可能吃了你的小妻子的。」宋天磊笑著催促道。
凌震宇拋給他一個警告意味的凌厲眼神,這才走向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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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震宇走後,向海嵐和宋天磊二人頓時陷入一片沉寂。
半晌,宋天磊率先打破沉默。「我看得出來,震宇很愛你,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罷了!」他微笑地說。
向海嵐一臉愣愣不敢置信的模樣,圓瞠雙眼緊瞅著宋天磊,然後猛搖頭,「怎麼可能?!他娶我只是為了要坐上凌氏集團的主席位置,況且……」她不知道該不該把她和凌震宇之間的協議,說給眼前這個有著陽光般溫暖笑容的男人知曉。
「況且如何?」宋天磊看出她的猶豫和煩惱,溫柔地望著她問道。
一股傾訴的慾望衝破了向海嵐的防線,她一臉落寞地娓娓道來:「他……他要我為了他生下繼承人之後,就得和他離婚,他只要兒子和自由,並不想要婚姻!」
這個協議內容雖讓宋天磊感到驚訝,卻仍能理解,這確實是凌震宇的一貫作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