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即他勾起一旁的睡袍套在自己的身上,頭也不回地走出臥室。
許久之後,鍾無艷緩緩坐起身來,動作遲緩地重新穿上睡衣,但那睡衣早已被扯破……她只好站起身拿另一件睡衣穿上。
此刻,她的腦子一片混沌,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反對這個對他有利的條件?現在她真的是進退兩難,沒有了孩子的探視權代表她永遠也見不到兒子……不……她驚恐地想著,她絕對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
鍾無艷苦笑一聲,關鵬飛確實抓住她的弱點,他早已看準她捨不得孩子,不給她探視權只是他控制她的手段罷了。今後該怎麼辦呢?繼續待在這個華麗寬闊的大牢籠裡,接受他的豢養、滿足他的慾望?她確實心有不甘卻又無可奈何,沒想到一向驕傲、好強的她會淪落至如此不堪的境地……
就這樣反覆思索,任種種矛盾的情感不斷衝擊折磨她那早已疲憊而又脆弱的心靈,最後她終於體力不支,昏昏沉沉地進入夢鄉,一滴晶瑩的淚珠不知何時悄悄溢出她眼眶,滑落白皙的面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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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夢半醒之間,忽然一聲尖叫讓鍾無艷驚醒。是小遠的聲音!她陡地跳下床,往小遠的臥室跑去。到了他房間,只見他正直挺挺地坐在床上,淚珠掛在臉蛋嚎啕大哭。
她迅速打開床頭燈,坐到床沿,將兒子擁入懷中。
「怎麼啦?」她溫柔地問。
小遠只是用力搖頭,把臉埋在她肩膀上。
「小寶貝,是做惡夢嗎?」她低柔地誘哄著。
他抽搐著,點點頭。
「沒關係,惡夢雖然可怕,但只是個夢而已,不是真的。」她一邊說著,一邊輕拍兒子的背脊。
小遠的身子仍繃得緊緊的,並用力抱著鍾無艷。
「要不要暍杯水?」
他用力搖搖頭。
「如果你把夢見的事說出來就不會害怕了,告訴媽咪你夢見什麼?」她撫摸著小遠柔細的發問。
他似乎不再那麼緊張,可是想了想之後,他偏著頭說;「不要說,不然媽咪也會害怕。」
瞬間,一股綿綿愛意流過鍾無艷全身,他這麼小卻這麼勇敢地想保護她……「媽咪是大人,不會被嚇著的。」她把臉靠在兒子汗濕的發上,輕聲說道。
「可是熊寶寶也被嚇壞了。」
鍾無艷抱著他搖晃,「小乖乖,那不是真的,那只是個夢。看,媽咪和你在一起,就在我們家的臥室,熊寶寶也在呀。」
「我也在。」關鵬飛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
小遠靜了下來,神情不再那麼害怕。
鍾無艷看關鵬飛一眼,接著說:「而且爸爸也在,爸爸是個很強壯的大男人,他一定不會被嚇著的。」
小鵬遠顯然輕鬆多了,懷疑地望著關鵬飛問:「你會殺怪物嗎?」
「當然會。」關鵬飛走到床前。「而且怪物從來不敢到我夢裡來。」
這時小遠才開始用稚嫩的童音描述夢境,還將夢裡的怪物說得活靈活現,渾然已經忘了恐懼。
當他說完時,便開始揉著眼睛、打著呵欠了。
「小寶貝,現在可以好好睡一覺,不必害怕了。」鍾無艷無比溫柔地說,並幫他擦乾身上、額際的汗水。「倒杯水給你喝好嗎?要不要讓燈亮著?」
小遠遲疑地瞥關鵬飛一眼,低聲說道:「我想熊寶寶想讓燈亮著。」
鍾無艷端杯水走入房間時,看見關鵬飛把玩具熊輕輕塞給兒子,充滿柔情和關愛地望著兒子。
小遠喝了水,鑽進棉被裡。「我和熊寶寶要睡了。」
當鍾無艷走出房門時仍帶著微笑,她更確定自己無論如何都不想離開兒子。
「小遠把熊寶寶當成另一個自己了,我認為只有寂寞的孩子才會在幻想裡創造一個玩伴。」關鵬飛突然說道。
「你小時候也這樣嗎?」她溫柔地問。
關鵬飛眨眨眼,過了半晌才說:「是的,小時候我是個寂寞的小孩。」
鍾無艷心疼地望著他,此刻的她渾然忘卻他對她的傷害,只想安慰他,「這只是一個過渡期,他漸漸會脫離這個年齡,我想再過幾個月他就不需要玩具熊了。」
他點點頭,注視著她,溫暖的大掌悄悄地撫上她柔嫩的臉頰,神情有點猶豫和奇怪。
他的臉部肌肉同時痙攣了一下。緊接著,關鵬飛用驚悸而充滿震顫的眼神瞅著她,像透不過氣來似的。溫柔的指觸撫過她的臉頰、她的櫻唇和她細嫩的耳垂。
「早點休息。」他徐徐說道,一手環著她的腰,和她一起走入臥房。
她以為他仍會離開臥室到別的房間過夜,但他卻逕自拉開薄被躺進去,並且對她喚道:「上來吧!我不會再侵犯你,我只想好好睡一覺。」
鍾無艷頓時覺得舉步維艱、呼吸困難,他從不曾在她床上度過一整夜,為什麼現在突然有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雖然她不明瞭他心裡在想什麼,卻從他的表情裡看出一抹難以言喻的溫柔,即使他曾無情地恫嚇她,他眼裡的溫暖和真摯是無法磨滅的。假如不是瞭解他很深的話,她會以為他是受了什麼巨大的衝擊,性情遽然轉變了。
在他堅持的注視下,鍾無艷還是上床了。一躺下,他的大手便纏住她的纖腰將她攬進懷裡,臉在她耳際廝磨著,溫熱的氣息撫慰著她。「好好睡吧!」
儘管她是那麼地震驚,但僵硬的身體在他柔情而溫暖的包覆下,仍不覺地放鬆、柔軟了起來。枕著他寬厚的胸膛,一股多年來未曾感受過的安心和滿足感竟流過她全身,帶她進入溫馨的睡夢中。臨入睡前,她輕歎口氣,喃喃道:「但願這不是一場夢。」
待懷裡的人兒睡了之後,關鵬飛卻仍清醒著。幽邃的黑眸充滿深情與憐惜,凝睇著她熟睡的小臉好久、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