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宇棠雖然心裡不悅,卻依舊展露出極具魅力的微笑,低柔地道:「別理她,我們在一起的時間是如此短暫而珍貴,可別讓不相干的人浪費這美好的時刻。」
誰知話語剛落,一段更加揉人心腸的曲子幽幽緲緲地回藹在林間,哀婉淒柔的音律隨著春風,緩緩吹送至兩人耳裡——
「淋漓襟袖啼紅淚,比司馬青衫更濕。伯勞東去燕西飛,未登程先問歸期。雖然眼底人千里,且盡樽前酒一杯。未飲心先醉,眼中流血,心內成灰……」
「嗚……」
龍宇棠忽地聽聞一陣細細的吸鼻聲,低頭一看,只見彩芹夫人眼眶微紅,眸中閃著淚光,一手執帕輕掩朱唇,正低聲啜泣著。
「怎麼了?怎麼紅著眼眶?」不愧是京城風流四才子之一的龍宇棠,溫柔地擁著佳人間道。
彩芹夫人抬起眼幽幽地娣向他,哽著聲道:
「這首曲子是『西廂記』裡,崔鶯鶯和張生送別時的情景,奴家愛死了這齣戲,每回聽到這曲子,心裡頭便會冒上一股酸,感動得想掉眼淚。」
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龍宇棠唇角揚起一抹幾不可辨的諷笑,女人真是一種既矛盾又可憐的動物,私底下熱衷於一晌貪歡的露水歡情,卻偏又愛看那種生死不渝、愛得死去活來的戲曲;該說她們是表裡不一呢?還是自欺欺人?
「好啦,別哭了,你一紅眼眶我就心疼。」儘管心裡不以為然,他仍能說出甜死人不償命的柔情話語,俊美的容顏專心致意地憐取著眼前人。
彩芹夫人俏臉一紅,又是甜蜜又是撒嬌地低垂著頭偎靠向他寬闊的胸膛。
忽然間,像是想起什麼事情,她驀地睜大眼,抬起頭來望著龍宇棠。
「糟了!」她掩唇驚叫了聲,臉上的紅潮盡退,反而換上一抹緊張的神色。
「怎麼了?」龍宇棠的大手仍留戀地撫著她胸前的柔軟。
「我忘了晌午過後和官爺夫人相約看戲,我該回去準備了!」
彩芹夫人驚慌地坐直身子,手忙腳亂地穿整衣服。都怪身旁這個男人太有魅力了,害她在這兒與他廝混了那麼久,差點誤了她和官爺夫人約好去看戲的大事。
「看戲?」龍宇棠一臉的不感興趣,伸手將開始穿整衣衫的彩芹夫人撈回懷裡,並且又拉開她的衣領與她廝磨著。
好好一個春日歡情饗宴怎可如此草草結束?這可是他忙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得個空,可以喘息一下,想藉著佳人的溫香暖玉犒賞自己一番的縱情時刻,怎麼可以甜頭都還沒嘗夠就要散場了?那豈不是有負他京城風流四才子之一的美名。
「你別鬧了!」彩芹夫人正色地輕敲他一記。「晌午過後的那場戲可是『玉茗堂』的壓軸好戲,名角兒檀香姑娘掛牌演出西廂記,一票難求,京城裡有多少人擠破頭想看還看不到呢。幸虧我和官爺夫人交情好,她早弄到了票子,這麼難得的機會,我說什麼也不能錯過。」
「檀香姑娘?這個名字怎麼有點耳熟,好像在哪兒聽過似的。」龍字棠挑起一道眉,漫不經心地道。
彩芹夫人噗哧一笑,「也只有你才這麼不將鼎鼎有名的檀香姑娘放在眼裡,這檀姑娘在京城裡可紅著呢!多少王孫貴胄、富紳巨賈巴不得能請她到自個兒府邸唱一曲,就算散盡千金也在所不惜呢!」
「哦?」龍宇棠不甚感興趣地哼一聲,「不過是個唱戲的,有什麼了不起。」
「這你就不知道啦!」彩芹夫人的八卦性子一下子全冒了出來,滔滔不絕地道:「檀香姑娘非但生得美,還有一副好嗓子,扮相絕美出塵、風姿綽約,一舉手一投足都是戲,無論是唱腔、身段都是一等一的,放眼京城沒人比得上她。」
微微喘了一口氣,彩芹夫人意興遍飛地繼續說道:「除了『京城第一名伶』的美名之外,她還是咱們京城有名的『四香美人』之一的檀香美人呢!」
龍宇棠大掌揉撫的動作登時停住。原來是她!
聽到「檀香美人」這四個字他這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對檀香這二個字感到耳熟。
前些日子同為京城風流四才子的其他三位友人閒來無事,竟想了個爭京城第一風流才子頭銜的無聊遊戲,對像便是近年來於京城大大出名的四香美人,而這位檀香美人正是他必須征服的人兒。
至於遊戲的內容是,誰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取得四香美人親筆簽下來或親手繡有其閨名的貼身肚兜,誰就是這京城第一風流才子。
對於這個遊戲,龍宇棠是抱著無可無不可的心態,並沒真正放在心上。
對他而言,他並非為了風流而風流,只是喜歡無拘無束的生活,向來是女人主動來招惹他,而他並非柳下惠,也有男人的正常需要,卻又不想給自己戴上婚姻的枷鎖;因此只要不要求承諾,彼此你情我願,他何不盡情享受銷魂蝕骨的濃情歡愛?
撇了撇性感迷人的薄唇,龍宇棠收回心思,挑逗地朝彩芹夫人眨眨眼,執起她的小手吻了又吻。「只不過是看戲罷了,比得上我重要嗎?」
差點又被迷得暈陶陶的彩芹夫人趕緊深吸口氣,拚命穩住心神好拒絕眼前這俊逸男子的誘惑。
她搖了搖頭,「話不能這麼說,今天這場戲是我盼了許久才盼到的,最重要的是,官爺夫人還要幫我引見檀香姑娘呢!一旦和檀香姑娘相熟,往後要請她到家裡唱出戲就大有機會了;能請到她可是件非常有面子的風光事,京城裡有頭有臉的人家誰不這麼盼著!」
「這樣啊……」龍宇棠漫不經心地應道。
「棠,我真的不得不走。」彩芹夫人為難地握緊他的手,憂心道:「你不會怪我為了這事撇下你而生我的氣吧?」看戲固然重要,可她也不想因此而讓這個浪漫多情的好情人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