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曼置之不理他的冷嘲熱諷,逕自切人正題,自桌面抽出幾張設計初稿給他,「你說說看這些圖哪兒不好?」
「你設計的東西太保守了。」只消一眼,便有中肯的評論。
莊曼搶了回來,「怎麼會,我專攻少女市場不行嗎?」她惱羞成怒,最恨別人批評她的作品了。
「現在的少女為了勾引男朋友,喜歡前衛大膽的內衣款式。」
「真的嗎?」她愣愕的問他。
「這年頭表面清純的女人還有很多,但骨子裡相對流有保守血液的女人幾乎絕種了。」他陳述事實,沒有低毀的含義。
「所以你建議我設計一些大膽的款式?」
「你可以參考一下這個廠牌的型錄,我覺得他們的設計不錯,應該很討喜。」他指著一套如羽翼般透明薄紗印花,散發著無比的致命魁力、優雅藍紫色系的內衣,性感脫俗。
莊曼挑眉脫他,「你是不是常買內衣送女朋友?」一指就是市場上賣翻天的款式,若不是直覺奇準,就是對於女性內衣頗有研究。
「沒有。
「那你瞭解得還真透徹!」她諷刺的說。
桑子神並不辯駁,反正她最擅長亂扣罪名給他,不和她一般見識自然沒事。
她也不想想,公寓上下能翻的全是有關女性內衣的書籍雜誌,窮極無聊的情況下或是整理茶几時,他有很多翻閱的機會,她不需要那麼訝異。
「喂……你喜歡女朋友穿什麼款式的內衣?」告訴自己她沒有其它的意圖,會問出如此私密的話題,只是想搜集多方面的意見,好順應民意改變自己的設計風格。
「什麼都不穿最好。」桑子神眸光一閃,晶亮灼燦的視線猝不及防地攫住了她。
接收到他似帶著暗示的眼神,莊曼心下一陣慌亂,急欲起身之際,只見他高碩的健軀慢慢地晃了過來,在她面前投下一道莫測高深的陰影,凝著似笑非笑的彎勾,他伸手拿下她的茶杯,把她拉起身。
「還想躲?」
他三言兩語便攻破了她所向無敵的美麗謊言.一語中的。
「誰說我在躲……我是要去上廁所……」
她推著他,試著化解眼前的尷尬,故意沉下臉怒斥,「你很不懂禮貌耶,怎麼可以跟一個女人說這種扇情的話?」
「如果這個女人不是普通女人,當然可以。」桑子神挑起她柔美的下顎,一瞬也不瞬地凝視雪般的芳顏。
莊曼聽不懂他語帶玄機的話,但他的舉動,令她心跳如擂鼓。他說話的頻率、呼吸的節奏猶如催眠般,正一點一滴地擊潰她堅固的心牆。
他的溫度烙印在皮膚下以驚悸的刺麻向心臟湧去,化為無防備的一擊叩上心坎,她佯裝鎮定,疙瘩卻早已崢嶸而立。
他的眼神總是閃爍著隱約不明的情緒,那是最令她無從招架的,像是一張無形的大網,總在她不經心時緊密地套住她,在他面前總讓她無所遁形,就像現在。
「你要……做什麼?」莊曼吞嚥困難,身軀在顫抖。
「我不相信你猜不到……」炙人的眸光一斂,他俯身攫住了她的唇瓣。
驚詫兜頭罩下,她張嘴遺忘了反應。
突地,在情慾之火熱烈燃起之前,桑子神打住了攻勢。她身上泛出的淡香,持續竄進他的鼻息,蠢動他的慾望,就要把持不住的他擔心一個證明心意的吻,會釀燒成激情的性愛,在她沒有準備的現在,並不適當。
一被推開,莊曼身上的熱度漸退,意識到發生什麼事,粉臉迅地又轟紅,羞窘地逃回房間。
拉開浴室的門,紫色、墨綠色與黑色構成的大理石呈現出華麗感,巨大的浴缸旁是一面巨大的玻璃,從玻璃窗望出去,可以看到仁愛路上的車流與車燈,十分美麗。
該死!
「你……」她說不出話,窘困怔然。
「我今天不回來睡了,明天我會回來做早餐。」桑子神望著她腫脹的紅唇說道。
以他現下衝動的情慾,難保不會強要了她,他們今晚還是先隔離開吧。
她該知曉他的心意了吧?再遲鈍的人,被一個男人吻後,可以穿破混飩不明的心態.好好面對自己的心了吧?
第八章
莊曼公寓炊具齊全的現代化廚房裡,兩個瓦斯爐灶正齊點著火,飄搖不定的蒸騰白煙,勾人心神且令人垂涎三尺的誘人香味,伴隨著陣陣煙縷,將一室的空氣熏香。
「君子遠庖廚」這五字,從來就不曾存在桑子神的腦海裡,對於下廚這一事,他不但做得很自願,而且還相當樂在其中。對他而言,做菜是平撫情緒、分散注意力的最好方法。
思緒困頓了一整夜,那個吻是個開端,遲遲決定不下的事終於有了明確的方向,他打算直接挑明自己接近她的動機,在她送件出去參加新秀設計師選拔的當天,以安聖董事長的身份正式對她展開追求。
揉揉酸疼的肩膀,摘下眼鏡,莊曼腳步虛浮地走出房間,撲進鼻間的香氣,勾懾了她的悸動。
那個熟悉兩個多月的背影就在廚房忙碌著,此情此景教她喉間驀地抽束,鼻子泛開了酸澀。仿惶緊繃一整晚的心情突然松放,她差點承受不住那樣的反差。
幸好他回來了,她的胸腔盈滿了感動。
還好,她沒有搞砸一切。
她惶恐一夜不成眠,怕他因為那個吻不回來了。聽說一對男女一旦跨過某條禁忌的溝渠,一切就會改變,幸而他們之間和別人不一樣……
她緊張不安的情緒瞬間全部鬆懈了下來;乾脆就單純地把他當成一個普通男人來閒聊好了,她不敢奢望太多,因為完全不認為在自己身上有任何與男人發展愛情的可能性。
她老早就看破了。
「起來了?今天吃清粥小菜。」桑子神將菜端上桌正巧看見她,愉悅的打招呼。
「好……」莊曼不禁嬌軀一震,心口猛跳,卻困惑自己為什麼神經變得那麼敏銳。
這和危險近身的感覺不同,更致命、更瘋狂,整個世界好像在傾斜,她的身體不斷地想往身側的熱源靠去,像是失去了立足的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