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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頁

 

  「我跟你說,你在外頭等我,不管聽到什麼都不能出聲,我進去聽我爸訓幾句……不,是和他敘舊說幾句話,講完後我們就去餐館吃飯。」

  莊曼說得十分不情願,原本可以省下去餐館吃飯的開銷,但因為自己的私事,讓他必須跟著自己到處跑,於情於理總覺過意不去,只能以這種方式彌補。

  桑子神點點頭,又一次壓下受辱的感覺。

  她當他是她請的管家嗎?居然以命令的口氣對他說話,好歹他也是個有行為能力的成年男子吧,更遑論另一個身份還是眾所皆知的壽險界之神。

  一副慷慨赴義的決絕表情,莊曼吸了口氣後,推開莊克己專屬的休息室走了進去。

  「爸,我來了。」

  「你又在外頭摩蹭什麼,店員剛才就打電話報告你到的消息了。」今年五十有五的莊克己,坐在舒適的按摩椅上,罵起人來聲如洪鐘、臉不紅氣不喘。

  「你總要給我一點心裡建設的時間吧?」

  「見自己的老爸需要什麼心裡建設?」他低斥道。

  莊克己,南台灣警民都聞名的大盜「竊皇」。

  聽說只要教他感興趣的東西,絕對會成為他的囊中物,沒有二話;竊皇之所以享名,自然有他獨到厲害之處,傳言他的手腳之乾淨、頭腦之清晰,不曾在受害者居處遺留任何證據,更別說是暴露行蹤教警察知曉了。

  而全省唯一與他齊名者,首推北台灣的「盜王」,他們兩人分庭抗禮、互相較勁多年,仍是分不出個高下,直至現在,還是誰也不讓誰的比倔傲與骨氣。

  「都怪你媽的肚子不爭氣,也不會幫我生個帶把的,好繼承我的衣缽。」每次想到這事,莊克己總要口頭埋怨幾句。

  「你都不偷東西了,還繼承什麼衣缽?」莊曼最討厭聽他談起昔日的風光史或是近似的話題了,這樣一來,代表她又得聽他唸經了。

  「至少掛上我的名啊!」

  「反正那種名聲也不怎麼好聽,不要也罷。」

  「你說什麼?」渾身血液倏地全往腦門沖,莊克己氣紅了臉,「你媽不爭氣就算了,連你都丟我的臉,想想古老頭領養的那四個義子,個個有如蛟中之龍,出色極了,而你只會過著醉生夢死的渾噩日子!」

  人比人,果然會氣死人。

  雖然說退休後的骨董生意經營得有聲有色,但站上比試台和那四個年輕人一較高下,他就要矮人一截,這口氣他怎嚥得下?

  「爸,你沒念多少書,不要自暴其短,更不要濫用成語,好不好?」莊曼糾正他,「我每天都很認真在畫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狀況,哪裡醉生夢死了?」

  「你沒把個牌亂丟吧?」雙眸一瞠,莊克己陡然想起一件大事。

  「我放在家裡。」

  「放在家裡的哪裡?」他再追問。

  「呃……爸,那已經是我的東西了,高興放哪裡是我的自由吧?」』

  「這麼重要的東西,你休想和我談自由,令牌等於我的生命,馬虎不得,你最好謹慎的收好!」

  「喔……」莊曼應得非常心虛,因為她早就忘了將那塊木頭扔到哪兒去了。不過當然不能承認,她可不希望耳膜被轟裂。

  唉,真不曉得他們這些老頑固在執拗些什麼,不服老就算了,還要拖她這個無辜者下水,硬是塞給她一塊沒用的令牌,說什麼那是竊皇繼承人方有的寶貝,但她左看右看都不覺得它值錢。

  「好了,事情交代完了,可以來談正事了。」

  「剛剛那個不是正事嗎?」她驚訝得有股想落淚的衝動。一段廢話就得耗去將近半小時的時間,加上正事,她得忍耐多久的疲勞轟炸啊?

  莊克己惱怒,「那是父親的叮嚀,哪兒稱得上正題了?」

  「那你快點說好不好,我有朋友等我一起吃飯。」桑子神不知道會不會等到睡著?

  「回去把東西收一收,明天到我店裡來上班。」

  「你說什麼?」腦中的思緒被這句驚爆赫然打斷,有幾秒的憂惚。

  「年紀輕輕,你不可能就耳背了吧?」

  「爸,我自己有工作……」

  「這是你媽的意思,她說你不會照顧自己。」』莊克己將事情撇得一乾二淨,免得遭到怨懟。

  「我前幾天請了個管家,現在三餐由他負責,我不可能餓到自己的……」莊曼急著辯白,下意識就將以做菜做家事抵水電費的桑子神拉了出來。

  莊克己挑眉置疑,「你都自顧不暇了,哪來的錢請管家?」

  「所以我說你們根本是窮擔心,不要把你們的女兒瞧得太扁,以為我畫的設計圖賣不出去,其實我每個月都有收入的。」緊要關頭,莊曼謊話說得自然順口,完全不見頓塞。

  「你自己跟你媽說去,我只是負責傳話。」拿起話筒,幫忙撥了一組號碼,將責任卸除。

  「喂,媽……」莊曼才叫一聲,遠在南台灣的莊母中氣十足的聲音已傳了過來。

  「曼曼,爸爸跟你說了沒,你要到店裡幫忙喔,畫設計圖會餓死啦,你不要讓媽媽擔心。」

  「媽,我又不懂骨董,能幫什麼忙?」

  「抓你回來高雄找工作,住在家裡陪我……其實不做事也不打緊,反正家裡的存款足夠養活我們母女倆。」

  莊家的老家在高雄,莊克己因為看中北部的收藏風氣,所以將骨董店開設在台北,莊母則因離不開老鄰居而堅持留守,然而一個人的生活難免孤單,她還是希望女兒能回來一起住。

  「媽,你不要這樣啦!」莊曼哀求著。

  不是她愛說老人家不好,像她老媽,隨便數數就有一大落普通子女愛戴的優點——廚藝好、疼愛女兒、旺夫益子等等,但是縱使有千般好也及不上一個大缺點:嘮叨。

  只要她一出捶,平日溫柔和藹的慈母就會變成一隻愛咯咯亂啼的老母雞。

  「等一下,我還有第二條路給你選擇。」突然,抽著雪前的莊克己搶過電話,和太座說了幾句一切交給我的安撫後,匆匆斷了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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