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的消逝只有幫助沈秋池的表面回復平靜,掩飾住傷口的醜惡,卻從未彌平創痛,訴說過往的事情對她來說,無異是將結痂的表面撕開,露出未癒合的傷口,陣陣的疼痛開始白五臟六腑蔓延。
齊景熙廣闊溫暖的胸膛讓她如此依戀,回「晴光」之後,久未侵擾她的惡夢一再重現,半夜冷汗浹背地自床上坐起的當會兒心悸如麻,她也只能慌忙地四下尋覓他的保護,然後才想起早已經離開他的身邊。
於是沈秋池陷入無邊的苦境中,自己用一絲絲歎息網住脆弱的心,也綁死了原有跳躍的生命力。
近在眼前的齊景熙讓她想親近,可是她不能,理智緊緊拉著她,不准越雷池一步。
雖然沈秋池是如此渴望的想伴著他,想自痛苦中解脫,除了眼前的男人之外,無人能幫她。
可是她不能因自私害人呀,已經發生一次了,就算齊景熙福大命大逃過這一劫,可是下一次呢?難道忍心見他在未知的未來中,再受一次又一次的苦,直到筋疲力盡為止?
沈秋池想,為了他好,把事實說出,讓齊景熙明明白白吧!斷了這條線之後,他往後就不會再苦苦糾纏了。
「不許你以任何借口搪塞我,拜託,身為一個現代人,放亮你的眼睛看清楚,現在是二十世紀末啦,迷信也該有程度,我不介意你信奉何種神靈,但記住一點,我就是你的天地。」一派輕鬆地說,齊景熙不知道她心中的百轉千折,只當是推托之辭。
沈秋池想也不想地搖搖頭,「你只是個平凡人,不該與天命對抗,走吧,我不想害你,所以別再來找我。」
她堅定的眼中有盈盈的淚光,他無法理解她的為難,面對那苦苦求去的景象,齊景熙氣上心頭。
「庸俗的凡夫俗子們豈能與我相比,秋池,今生今世,你逃不開我的掌握。」
「別強人所難,我求你。」哀求之外還是哀求,她不能明白他的堅持,就像他不清楚她的心。
為什麼?她真心為旁人設想時,還是得不到好的結果,他不懂她的一片真心也罷,只要遠離她的身旁,就算她會孤獨終老,能遠遠地看著他的成功,對她而言就已經足夠了。
齊景熙不再多語,這個小女人,腦子不知道被誰洗了個乾淨,無稽之談放在其中,就是不肯睜大眼睛看清事實,哪有人自認生來就是掃帚星?又不是生長在古代,真是敗給她了。
多說無益,於是他放膽去做,一把攬過她的身子,準確地攫取她的雙唇,不信她能再多說些什麼廢話。
幾乎早巳遺忘了他的吻,兩唇相接的瞬間,沈秋池的腦袋中只剩下「天堂」兩個字,那是美好而忘憂的地方,全世界都失去了影蹤,只剩下他與她兩人,所有的感覺都失去了,只有心不停地跳動著。
對付聒噪的女人,這一招果然還是很有效的,她圓瞠的雙目張開不到半秒鐘,馬上閉了起來,他的吻成功地止住了她的喋喋不休,也停頓了自憐自艾,早知如此,方才就不用多費唇舌,直接吻上就是了。齊景熙滿意地想,經過半晌之後,慢慢放開她說:「沒有我的日子,你還能過得好嗎?」
他的話打破了她的沉思,慌亂地抬起頭來,她對上的是他一雙帶笑的眼眸,欺負人嘛!
「不過是個吻,我承認你的吻技高超,多練習就能超越,哼,也許哪一天,我會找到比你更專精的人,不止在這方面,還有其他的。」她氣惱地說,為了他眼中的篤定。
齊景熙不由得在心裡想,嘖嘖,聽聽看,這樣像話嗎?這個小女人方才可憐兮兮地,不到三秒鐘的工夫,馬上翻臉不認人啦,唷,瞧不起他,不好好懲罰一下,對自己的良心似乎很過意不去。
「認命吧,這輩子除了我之外,你休想讓其他的男人再碰你,在我有生之年中,不許你動任何歪腦筋。」
「走著瞧!」沈秋池不給正面地響應,偏是愛挑釁。
「好,既然如此,看我饒不饒你。」他對著拳頭呵氣,打算來道她的致命傷——搔癢。
「不來了、不來了!」才看到他的動作,她就忍不住笑場了。哎呀,哪有人專挑別人弱點下手?真不是君子行徑。
「我要看看你敢不敢做到。」眼看她已經笑彎了腰,齊景熙倒沒有停手的打算,依然朝著她前進。
「不敢、不敢了!」沈秋池早笑岔了氣。
齊景熙將她拉人懷中,下手的力道十足輕柔,手掌落在她的髮梢間,徘徊在她小巧的耳際與纖細的頸項。
四肢百骸、全身的細胞都感受到他的溫柔,沈秋池不禁發出聲聲歎息。
「我倒覺得你是個貨真價實的魔女。」嬉戲之後,她靠在他的懷中,齊景熙有感而發地說。
「你也這麼認為了?」身子一僵,她試圖自他的懷中站起。
「聽話別只聽一半行嗎?求求你對自己有點信心嘛。」齊景熙捺住她的身子,還是笑容滿面,「稍安勿躁,我要說的意思是你很容易讓人上癮,莫名其妙地闖入我心中,讓我為了你煩憂擔心、食不知味,說說看,這樣的女人不是魔女,不然又該如何形容?」
「你不會……我沒有……」她張大口,不知該接什麼話。
不等她的反應,他自顧自地開口,「對,我也希望不會,牽腸掛肚的滋味可不好受,偏偏我就是那個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讓你的身影偷溜進心中的笨傢伙,滿意了吧?」
「我沒有那麼好……」
「又來了,不是說過你要有信心嗎?就算你真的沒有信心,難道對我的眼光也沒有信心嗎?」翻翻白眼,齊景熙細聲輕責,「不是我愛說,你真懂得傷害男人的自尊,一針見血。」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也許你將來會後悔……」她訥訥地說。
「還說!」
「對不起,我是怕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