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得瀟灑,可內心裡正淌著鮮血,一點一滴模糊了兩人之間的愛,原來,他的愛是如此的不可靠;原來,他所有的關懷架構在同情之上;原來,他愛她愛得不夠深。
面對她決絕的態度,齊景熙稍稍遲疑,內心短暫的交戰片刻之後,終於還是嚮往自由的心意佔了上風,踢開了愛情。
「是的,我酷愛自由,不願意犧牲。」他點頭加強自己的肯定。
「很可惜,自由不是重點,我只想要個小小的家庭,有個愛我的男人,有些可愛的小孩點綴其中,可以讓我飄遊多年的心停歇依靠。」沈秋池哀傷地看著他說「你不是我生命中的另一半,我們試過了,不管結果如何,但是謝謝你曾為我做過的一切。」
泯滅恩仇,沈秋池不要他日相逢時,心中仍有恨於他,她深深一鞠躬,就此帶去過往的恩怨情仇,此刻開始,她要將他永永遠遠的忘懷,不讓他的影子留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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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秋池在大家還來不及回神的當會兒,一溜煙地衝出咖啡廳外,在大馬路上失去了蹤影。
從那天開始,齊景熙便不曾再見到沈秋池,當一個女人受到如此重大的打擊後,當然會躲起來療傷,相對的,也證明了齊景熙在沈秋池的心中真有些份量存在,否則她大可以不以為意,繼續兩人相處的模式。
她的離去對齊景熙來說,擺脫了固定的女人後,他應該感到高興,重回到自由的懷抱,不用再擔心晚歸的夜裡有人等門。
他應該感到喜悅,無數個應酬的夜裡,和女人調情談笑時,內心深處不會有罪惡感。
他應該感到滿足,女人是種負擔,帶在身上嫌重,放在心上嫌煩,獨來獨往的日子,告訴是不必要的過程。
這年頭處女難尋,太多的女人為了某些目的,或者以愛為名,早早送出了自己,那極少數的例外,也懷有特殊的原因,企盼從某個男人的身上得到報酬,而雖然被佔了處子之身,但沈秋池從不曾回頭爭執,連吵鬧也不曾發生,齊景熙想,他更應該感到如意,因為她是個明理的女人。
他應該有太多太多的重生的愉悅感覺,因為外頭的野花總比家花香,自己帶便當的菜色怎麼比得上外頭餐館的千變萬化,獨鍾於一個女人,他生命還有趣味嗎?
然而掙扎後得到自由的齊景熙半點快樂也感受不到,自由的空氣比不自由還要糟糕,他的心起了思念的情愫。
夜歸的時候,大門打開,沒有溫暖的燈火迎接他的歸來,沒有熟悉的笑容洗去外頭的紛擾,分享一天的心得。
環肥燕瘦坐擁身邊,鶯聲燕語在耳畔呢喃,齊景熙的心卻不為所動,所有的女人都比不上沈秋池,連說話都讓他覺得乏味無趣,更何況這些女子都沒有心,求的只是金錢上的交易。
吃慣了沈秋池親手做的羹湯,如今齊景熙獨來獨往沒有人關心,三餐不正常外,還加上心理上的貧乏,更慘的是除了沈秋池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能引發他的熱情。
可是,是他自己親手埋葬了她的熱情,說出傷人的話語,他自己想起來都覺得汗顏。
愈來愈多的時間中,齊景熙陷於冥想,沈秋池的身影在他心頭徘徊不去,午夜夢迴時,她那淒涼的身影帶著哀怨的眼神瞅著他,怨歎著往事的種種。常讓齊景熙自夢中驚醒,不停地追問自己,她最近好嗎?
他總是想著,兩人分開近月餘,沒有熟悉的他在身旁,不知道在月黑風高的夜裡,夢靨是否仍糾纏在她的心頭?
然後,他再搖頭笑自己的癡與傻,不是自己不要了她,親手斷結了幸福,怎會唸唸在茲,不肯放開心頭的愁緒?
雖然齊景熙的配合度明顯增加,對工作的狂熱有增無減,要出席簽名會鐵定到場,要上他最討厭的電視亮相也不拒絕,到底相識日久,秦晶琥也明白他的差異處,眼看著他日漸消瘦,忍不住發出了抱怨之聲。「少爺,你最近又哪根筋出問題呀?」
「瞧你哀怨的眼神,我又做了什麼?」他無精打彩地問,「最近我可沒找麻煩,你還不滿意啊?」
秦晶琥聳聳肩說:「可是你不對勁,讓我這個經紀人在賺錢之餘,不由得膽戰心驚。」
「會嗎?」齊景熙低聲自語,「你太多心了,我好得很。」
「嘴巴說得好聽,真好就沒問題了。」秦晶琥搖搖頭,口氣是揶榆的,「唉,我說你們這些大作家們,比影視紅星還難搞,我的工作除了幫你賺錢之外,還得分神替你想心事。」悄悄湊近他身邊,秦晶琥輕聲問道:「是不是最近工作過度,慾求不滿呀?」
「你這個人果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齊景熙失笑,「我可不記得當初要你當經紀人時還包括要兼三七仔。」
「我也不想呀,當然憑你的人,要錢有錢財,要人有人才,不該輪到我替你擔心。」他苦著一張臉,當然逗趣的成分居多,「可是如果真有困難,我就算絞盡腦汁也要想想辦法呀。」
「謝謝,我不需要。」齊景熙直接地拒絕了。
換女人對他來說就如同換衣服般簡單,只要他點頭,願意主動送上門來的佳麗雖然不能說大排長龍,起碼也要爭奪一番才能如願,可是現在除了沈秋池之外,他誰都不想要。
「難道你的思路碰上瓶頸,寫不出東西,所以感到苦惱?」秦晶琥自問自答,一個人嘰哩咕嚕地說話,「不可能呀,向來只有你不願意濫竽充數,沒有交不出東西的時候。」
「少在一旁胡思亂想。」齊景熙不想搭理他。
難道齊景熙覺得自己江郎才盡,所以才會鬱鬱寡歡?像下了重大的決心,秦晶琥還是很含蓄地說了,「如果你真的……呃,找不到靈感,不妨放個長假,到國外走走吧!」
「別多說了,我知道你關心我,只是原因和你想的不一樣。」齊景熙第一次感受到他的經紀人的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