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沒有把人交給我保管,現在上門來要人,不會覺得奇怪嗎?」
替自己倒熱茶,在冷冷的冬日下,最是暖身健體。
啊,好喝!
「你居然欺負我……」跺跺腳,任如意的眼眶在轉瞬間充滿淚水,威協著要滴下。
「拜託,你別哭啊。」
顧茵茵慌亂地拿起手絹,在她的身邊圍繞著。「每次你哭過後,生意少說有十天半個月受影響。年關將近,我可不想浪費大好光陰,虛度今年。」
話說也真是玄,任小姐的脾氣和喜字鴛鴦樓生意好壞成正比。如果她眉開眼笑地離開,接下來的日子裡,總有接不完的生意。但反過來,如果她哭喪著臉,生意清淡就變成家常便飯,更有甚者,連原本預訂好的喜宴,都可以好發生莫名的意外,造成延遲或是取消的局面。
本以為只是種巧合,但接連好幾次的經驗教顧茵茵不敢大意,不求姑娘興高采烈,至少別帶來晦氣。
而今天,跟看又將大禍臨頭啦。
「你……如果不快點把大牛交出來,我……我就哭喔。」
照例,每天早上大牛都會上市場,挑選最新鮮的萊餚,搭配時令的特點,以便供今天的宴客所需。所以喜字鴛鴦樓的菜單總能推陳出新,永遠趕在別人家的前頭。
但他的行逕究竟如何,從東邊逛起,還是西邊開始,喜歡找哪個攤,偏愛哪個鋪,老實說,顧茵茵也搞不清楚呀。
「姑奶奶,此刻你要我上哪兒去抓人啊。」她搔搔頭,「腿長在他身上,要走要跑,誰能奈何。」
「不管,你得想想法子,反正我好不容易才趁著爹爹不在時偷溜出門,沒見到大牛,是絕不罷休的。」已經聚積的淚水開始有了滑落的蠢動,慢慢、慢慢地住眼角鑽去。
「等一下……」
她驚心動魄地看著,在千均一發之際,總算順利地吸引了任如意的注意力。
「怎麼樣?」
顧茵茵痛苦地按著額頭,腦袋瓜裡思索著該如何回應。
「你可以幫我的忙嗎?」
「老實說,嗯,我也不知道……」
「既然你幫不上忙,就別阻止我哭。」
好不容易牽引上來的淚水,飛快地凝結後,再次上演著可怕的戲碼。
「發生什麼事?」
啊,救星終於回來了??br />
拔腿往外衝,顧茵茵三步並做兩步地衝到他面前,接過所有拎在手上的藍子,用力地推著他前進。
「快,快點,快來幫我。」
以為店裡頭發生什麼大事,大牛臉上的神情變得掙擰。好傢伙,敢趁我不在時上門撒野,分明是在太歲爺頭上動土……
撩起衣袖,等他跨進門後,發現那張大大笑臉時,心裡暗叫不妙。
「大牛哥哥。」任如意見到人, 「我等你好久了。」
「等我幹嘛。」他粗聲粗氣地開口。
「這麼多天沒見,我很想你。」
「我很忙,沒空陪你玩。」惡狠狠地丟個眼神給顧茵茵,明知道他最怕任家大小姐,偏偏還讓他送死,實在太不夠意思。
而她只是無辜地努努嘴,示意他得忍耐點。
「你好冷淡喔。」滿腔熱血被澆熄,任如意的傷心再次出現。
「別哭啊!」
來不及了,斗大的淚水從任如意的眼中滴下,然後接著嚎啕的聲響。連捂起耳朵來亦聽得一清二楚,躲都躲不掉。
死了,死了,接下來半個月的黃金時期,看她怎麼熬得過去。
第二章
連續拍了幾天的蒼蠅,少了客人進門,無精打采的顧茵茵枯坐在喜字鴛鴦樓中咳聲歎氣。
果真是瘟神臨頭,占染到之後,想翻身比登天還難。
就知道,她早就知道了,怨婦不可惹,沖煞之氣難趕啊,就算燒香拜佛亦難收功效。埋怨的眼神瞥向同樣坐在大廳之中無聊到打磕睡的大牛,她一腳踢翻他的睡意。
「起來吧,還不快點去洗手準備做菜,待會兒要是客人上門……」
「哪來的客人,都已經退訂,少浪費力氣。」
「還說,都是你的錯。」
大牛支手托腮,「客人取消喜宴,關我啥事。」
說起來就有氣,他居然還像個無事人樣,連點愧疚之意都不會裝一下。
苦命啊,每天打開大門後,柴米油鹽醬醋茶,外加燈油、茶水,跑堂的,每樣都得銀兩開銷。偏偏在這個大好時節,連點油水都撈不著。繼續下去,她會死得很難看。
「如果你當初肯花點時間安撫任家大小姐,今天咱們就不會坐在這裡,束手無策。」
他瞥過頭, 「哼,那種女人,不值得浪費時間。」
她聞言差點沒暈倒,「人家可是咱們的衣食父母。」
「陶淵明說過,人千萬別為斗米折腰。」
「好,你有志氣,你有本事!等到咱們都沒飯吃的時候,再來談骨氣。」氣炸的顧茵茵叉著腰,悍然地發飆。
「攢那麼多很子何用?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夠花就好嘛。玩不下去的話大不了把店收一收,咱們換個地方營生。」他說得極有傲氣,「天下之大,肥水之我,何必單戀一地。」
「要走你走,我另請高明。」
「別動怒。」聽到此語,大牛忙涎起笑臉討饒,「難得體息幾天,正好彌補平日的忙碌。」
這說得倒是實話,自喜字鴛鴦樓開業以來,除了除夕夜的晚上沒有生意外,其餘時間全年無休。
他心疼的不是自己,而是眼前碎碎念的顧茵茵。大多數的女孩子,偶爾還會上街逛逛,買些飾品妝點自己。她卻無所謂地盤起頭髮,身上永遠是那兩套耐洗耐髒的工作服在替換。
「休息!?等哪天翹辮子後,盡可太方地躺平,永遠那別想起來啦。」氣頭上的她依然數落著,「早說過上百次,上咱們這裡花錢的是大爺,你喜歡也好,不喜歡也成,都得當衣食父母般伺候著。小心翼翼,陪笑賠罪,只要人家哼個聲音。偏你大爺有骨氣,連點小惠都不給。這下可糟了,天知道這次得花多少時間將晦氣掃除。」
「你想得太嚴重,只是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