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矇住金龜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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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茉晏就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

  關於六歲以前的回憶,她一點印象也沒有,想來真的可悲,近十四年的苦日子,她記得一清二楚,倒是父母常在耳邊回味的曾經富有,她卻統統不記得了,也許是真的難以想像吧,像她這種苦哈哈的人竟然也曾有傭人可供使喚。

  「可是不買心會癢癢的……」廖舒昀嘴裡咕噥有辭。「而且你怎麼只說我,你爸還打算加入高爾夫球俱樂部哩!」

  兩道凌銳燃火的箭簇驟然射向原廣安,「爸,我們家沒閒錢讓你去打小白球!」原茉晏怒不可遏,他竟想去碰那種有錢人才玩得起的無聊運動!

  「還有,電視能看就好,你們最好打消買電漿電視的念頭,」餘光瞟見郵購型錄裡一台四十二寸、售價要三十幾萬的電漿電視被圈了起來,她立刻給予警告。

  有父有母如此,她快愴然淚下了。

  她總認為自己才像大人,而她的父母則是長不大的小孩,事情輕重不知分辨。

  習慣成自然的道理她懂,就是因為明瞭事情的嚴重性,所以她才會努力打工賺錢自給自足,盡量不造成他們的經濟負擔,否則她不敢想像一旦有天他們沒錢可以揮霍了,是不是會瀕臨崩潰?

  父母都是有錢人家的子女,要節儉似乎是件難事,但他們究竟何時才肯面對並接受他們已不是有錢人的事實?他們是家道中落的望族,有錢已是陳年往事了。

  有時候她不禁覺得父母的結合是天大的錯誤,如果不是兩個天真的人湊成一雙,也許他們不會互相鼓勵,終至變本加厲。

  唉,她這麼辛苦的打工,賺來的錢還得拿去貼補他們的花費,想想還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年逾五十的原廣安和妻子誠惶誠恐地看著女兒,後者卻面無表情,低著頭不再說話。

  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情形,害得他們兩人緊張得並坐在沙發上,臉色蒼白地像是等候判決的犯人,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過了許久,廖舒昀終於忍受不了這樣低迷的氣氛,狠狠的瞪了身旁的丈夫一眼。

  「我說……晏晏啊——」

  沒有回應,連頭都沒抬。可見這次女兒是氣極了……

  這樣的結果當場害得一向溫柔婉約的廖舒昀僵住了笑容,不知如何接口,只好低著頭縮回沙發裡去了。

  「我要回台北了!」原茉晏霍地站起身。

  「你才剛回來……」廖舒昀連忙跟著起身,意圖勸阻。

  「我受不了你們了,再看到你們的臉我怕會管不住自己,動手殺了親生父母。」話落,她看見雙親同時打了個畏怕的哆嗦。

  「寶貝女兒,你別這樣,爸爸答應你不加入俱樂部,這樣好不好?」原廣安也讓步了。

  雖然晏晏自己打工賺學費、生活費,但不表示他就不疼她,她還是他的心肝寶貝,他也常買一些名牌衣服給她,只是她從不肯穿,這不能怪他……

  「晏晏,媽媽也不買貂皮大衣了,你住到星期日再回去,多陪我們幾天。」

  原茉晏吸了口氣,「這組沙發退回去!」沙發的顏色愈看愈刺眼。

  「啊?」夫妻倆面有難色。

  「怎麼,不可以嗎?我這個女兒難道比不上一組沙發?」

  「買了就買了,退回去多不好意思……」出面訂貨的原廣安尤其難為情。

  「是呀,而且這組沙發五萬元真的挺值得的,美觀又大方……」廖舒昀跟著附和。

  「夠了!」原茉晏真的無力了,這對好面子的父母已經病入膏肓,無可救藥了。

  聽說有一種深淵名叫絕望,她感覺自己正往下掉,奇怪的是,沉了好久怎麼還沒到底?

  哎呀,果然是深淵。

  第一章

  「唉!」步出酒吧,走在凌晨兩點鐘的台北小巷,原茉晏終於哀歎出一整天的壞心情。

  目前她才大二,前不久卻面臨被退學的窘況,只因她晚上太努力打工了,白天自然缺乏精力應付教授的百般刁難;有時上課打瞌睡,有時遲交報告,有時遲到、有時曠課,成堆的「有時」難免讓教授看不對眼,下場之淒慘不難想像。

  各科教授像是同時盯上她了,死當保障名額裡赫見她的名字,真是令人頭痛的惡耗。

  繫上不少同學得知她危險的慘境,無一不面露驚訝與同情之色,似乎很難相信父母皆是老師的她,成績會如此糟糕……唉,她也想好好唸書,可是時不我予啊!

  讀書是要花錢的,至於錢從哪裡來,當然就得靠自己死拚活賺,誰要她有一對靠不住的父母。

  不過,這種成績是決計不能讓父母知道,一旦他們知曉了,肯定是勸她放棄打工,專心讀書……這就是她的父母,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過分天真的中年夫妻。

  她不打工,他們每個月的生活開銷從哪兒來?

  他們兩個人一個月的薪水加起來也有十幾萬,偏偏全拿去揮霍了,每個月若缺她這份微薄的萬元零用錢,相信一到月底就要餓肚子了。

  「唉!」再歎了一口氣,覺得自己的運氣實在是背到了極點。

  一早醒來,先是天氣陰寒得要命,害她一直以為天還沒亮,明明睡得很飽了,還是覺得不到應該起床的時間,只好繼續死賴在床上,結果,當然遲到了,被教授逮個正著,當面警告,臉都丟光了。

  然後是晚上的家教,僅僅遲到十來分鐘,學生家長一個不爽就趕她走,扣給她不負責任的帽子,拜託,她認為他根本是借題發揮,因為他兒子天生反應慢,吸收程度較一般同學為慢,所以考試成績再三不理想,他就將這筆帳算到她頭上,咬定是她偷懶不會教。

  她這是招誰惹誰了?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現在她只剩晚上十點到凌晨兩點的酒吧工作了,因為這段時間是酒吧生意最好的時段,時薪可以拿到一百七十五元,雖然比起輕鬆的家教工作是累了N 倍,但背負的責任少了些,工作起來心情也相對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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