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蘭芳趴在床沿,望著緊閉的房門,他的眼神失去了柔情,就變得十分犀冷。
像舞沐衣這樣的女子,就連忘塵也抗拒不了吧!他怎能將她拱手讓他?!
衣衣……你還在猶豫吧?還在掙扎吧?我會讓你愛上我的,我會讓你在忘塵與我之間……只看見我存在……
門又開了,他的眼神瞬間一軟,又驚又喜。
舞沐衣繃著一張臉端來一盆清水,她擰乾了毛巾靠近他,一語不發地為他擦拭唇邊的血漬。
「衣衣……」
他感動不已地看著她,要牽她的手,她又轉身洗淨雙手,拿出乾淨的紗布,冷淡地啟口:「我只是替你包紮而已,不是醫你。」
他笑了。隨她怎麼說都好,他的傷,此刻一點也不疼了。
她只是不能坐視不管。她不斷說服自己,只是替他包紮,並無醫治的行為。她不想違背誓言,更不想救他卻不救忘塵;她看出忘塵皮外傷重於內傷,並不會造成生命之危,加上他武藝內力高深莫測,那些傷尚不足以影響他的實力。
但御蘭芳的傷勢非同小可,他的內腑嚴重受創,若不及時急救,後果難測。
她的手勁放柔了,她的心卻動搖不安……為何,她不忍見御蘭芳如此傷重,包紮著他的傷口時,心中又掛念著忘塵的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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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傷的確不算什麼,只是……他的心,卻是如此難受。她的一舉一動,全納入他眼裡,離不開他的視線。怎麼也沒想到瀟灑一生的忘塵,居然會對一名女子這般牽掛……
他所害怕的情啊!明知一碰就萬劫不復,他怎會讓自己陷入其中?!忘塵坐在涼亭頂上,仰頭望著漆黯的夜,自責著自己一時失控,居然吻了她……
雖然在碰觸到她柔軟的雙唇時理智及時喚回了他的衝動,柔情一吻成了點水般的輕啄,他依然後悔不已。他知道一旦越矩,人心就受不了情感的牽引,就會像此時這般陷入私情的痛楚……
又見舞沐衣細心地照料御蘭芳,這不是他原本之意嗎?御蘭芳對她用情至深,舞沐衣的回應足以挽救一名誤入邪道的人才,這不是他原本所想的嗎?為何……他忘塵居然也有心痛難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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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忘塵一定就在暗處,掌握他的行蹤,而且,他捨不得離開舞沐衣。
「公子,你不會怪我吧?」劍僮隨侍一旁,怯聲啟口。
御蘭芳翩然一笑。「怎麼會。」
劍僮放下了心。他這個主人,從不曾給他不好的臉色看過。
「任務已完成,我們回魔門陣吧。」御蘭芳輕聲道。
劍僮一驚。「可是公子的傷……」
「有玉女神醫在。」他溫柔一笑。是的,有衣衣在他身邊,他寧願傷勢永遠不要好起來。他沒忘記他必須把忘塵引去魔門陣,但忘塵不是傻瓜,不會平白去送死,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帶走舞沐衣。
舞沐衣走到哪裡,忘塵必會追隨……
「舞姑娘呢?」他問劍僮。
劍撞一臉迷糊,聳了聳肩。
「不知道耶!一整天都沒看見舞姑娘出門,除了一清早她來替公子換藥,之後就一直躲在房裡了。」
「我去看看她。」說著就要起身,嚇得劍僮趕緊又扶住他。
「公子,您還是休息吧。方才才請大夫來替您診斷,您還是不要隨便走動好。要不,我去請舞姑娘過來吧。」
御蘭芳一笑。
「我沒有那麼虛弱。」邁步向前,他又回頭。「對了,你去找一輛上等的馬車來吧。」
劍僮一愣。「馬車?」
御蘭芳看了他一下,他立刻點頭領命。
「是!」
御蘭芳很快地來到舞沐衣的廂房外。他仁立在門前不動,緩緩地別過頭,將視線投向屋簷的另一方,淡淡地笑了。收回目光,他輕輕敲門。
「衣衣,是我……衣衣,你沒事吧?衣衣……」
他喚了好幾聲,緊閉的那扇門彷彿也陷在掙扎中一般,片刻,舞沐衣終於開了門。
「蘭公子……」
她明顯的精神不濟,御蘭芳垂首望她,眼神又疼又憐。
「你身體不適嗎?」
她搖搖頭,淡淡回道:「蘭公子身體微恙,實在不該隨意走動。」
他溫柔一笑。「有你照顧我,我已經好了一半。」
舞沐衣聞言卻皺起眉來。他總是有訴不盡的柔情蜜語,卻總是教她無所適從;她只想跟他做個平凡普通的朋友,卻承受不了他過分直率的熱誠。每每看見聽見他如此深情的眼眸耳語,總教她心虛不已……
「別把自己悶在房裡,我帶你出去走走好嗎?」
看她又要皺眉,他伸出手,在她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時,他修長的指尖便輕按在她微蹙的眉間。舞沐衣微怔,眼底儘是他柔情的笑靨。
「別老是皺眉……」
「我沒有。」還是皺眉。
御蘭芳的指尖彷彿帶著火般輕揉她的眉宇,化開她的緊蹙,卻引來她細微的戰慄。
「你老喜歡皺著眉,就像你老是把所有的心事藏起來不放開。你的堅強讓人很心疼,但,不要壓抑的這麼不快樂。」
舞沐衣只能退一步迴避他的撫觸,不自在地轉過身去背對著他。
「你太多心了,我沒什麼心事,更無所謂什麼快不快樂,我一心只想找到裳兒而已。」
「我說過,我會幫你。」他動容地望著她的背影。「只是我不願見你悶悶不樂。」
「我想帶你到一個地方。」御蘭芳啟口。
舞沐衣回過身看著他,他露出一個靦腆的微笑。
「對不起,老是要你陪我,但是……我真的想讓你看看那裡……」
那裡是哪裡?她不知道,只是她看見他此時的眼神,溫情中滿含了濃濃悲愁;悲愁中又蘊藏著深深眷戀。她不由得好奇了,是什麼地方……讓他如此愛恨交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