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僕一傻眼,尷尬得臉都紅了,只得摸摸鼻子,識相地帶著花離去。
果然……姐姐完全恢復了。舞沐裳不知該喜該憂。
忽地,腦袋被敲了一記,她痛呼了聲。
「發什麼呆?進來幫忙。」舞沐衣冷冰冰地說。
「是!」舞沐裳只得乖乖聽話,心裡直喃著:忘塵哥,我已經盡力了,你可得加把勁追呢!
就在姐妹倆要反身進屋時,一雙冷冽的瞳眸帶著殺氣出現在對面街頭。按捺不住內心激慨,他幾乎要帶劍衝了出去。
倏地,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令他動彈不得,忿忿的少年一回過頭,卻被陽光下那張溫柔的笑靨震住了。
是忘塵……
想行刺她們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御蘭芳的劍僮。他被忘塵帶回魔門陣前的山崗上,一直到日落夜攀之際才來到山崖。但他不解,為何忘塵一路上與他話山說水,最後竟引他來到這裡,這不應該是他最不想來的地方嗎?
「你將蘭公子葬在此地?」忘塵看著夜幕下的荒園廢塚,黯夜之下更添幽瑟。
「我把公子葬在邪劍門的蘭心園裡那座溫室,那裡都是公子親手種的蘭花。」劍僮悲道。
忘塵別過頭看他,眼眸是和藹的笑意。「你該知道,這裡不該是他長眠之地。」
劍僮一愣。
「我知道你還在為他帶孝,時候一過,火化他吧!」
「可是……」劍僮一慌,卻被他溫柔的微笑震住,那清若柔水的笑容瞬間似要映亮了愁淡的夜空,暖化了他的心房。
「交給我吧!」當他這麼一說的時候,彷彿天下難事交託於他皆能迎刃而解,彷彿只要把心中愁苦放心給他便得以安歇。
劍僮顫抖得說不出話來。
忘塵立在山崖之緣,迎著夜風啜著美酒,他柔聲啟口。
「你有名字?」
「我自小跟隨服侍公子,名字早忘了。」劍僮不明白他為何問起他的事。
忘塵又啜了一口美酒,呈著滿眼醉意,別過頭笑望著他。
「你還記得自己幾歲吧?」
劍僮皺著眉回道:「十五……你問這個做什麼?」
「要你做回你自己。」忘塵笑道。
劍僮一愣。
「蘭公子的劍是一把罕見的好劍,從此,你就是劍的主人。」
「不可能!」他立刻叫道。
「為何不能?」
「那是公子的劍。」
「公子已死。」
劍僮一愣。
忘塵依然柔聲帶笑。
「難道你希望蘭公子的劍就此封土嗎?劍一向背在你身上,只有你配得上成為它的主人,相信蘭公子也是如此認為。」
劍僮顫抖著。
「不……不可以……公子之劍……只有公子配得上。」
「但蘭公子已逝。他一生有許多遺憾,你若忠誠,就代他走一趟他未完之路吧!」
劍僮渾身狂顫,不知如何以對。在他發愣之際,忘塵忽地身形一閃,迅速取下他背上的劍,以指劃過劍緣,舞劍映月,寒光凜凜。
「此劍不該帶邪,吾將去邪納陰,采皓月之靈,賜名蘭心劍,從此是你的代表之劍。」
「噹」地一聲,長劍入鞘,震醒了失神的劍僮。
「蘭公子乃皇室之尊,天子之軀,若你成為蘭心劍之主,蘭公子傳承有人,便不以為憾。」
劍僮睜大眼看著帶笑的他。
「一個後繼無人的高手,才是最遺憾的,你們的魔弦皇不正是如此?」
劍僮震愕地看見他笑道:「多情劍不也如此……」
「你……」
「你若集蘭心劍與多情劍之大成,將來的武林劍尊唯你為首。」
劍僮簡直不敢相信,他的意思是要傳授他武功嗎?劍僮激動得大叫:「我不會拜你為師的。」
忘塵朗聲一笑,仰頭暢飲美酒。瀟灑地丟下一句話:「無所謂嘍!」他轉身就走。
劍僮一愣,立刻追了過去。
「慢著,你要去哪裡?」
忘塵笑道:「去和蘭公子把酒言歡啊!他答應過我的呢!」
「你別想我會叫你一聲師父。」
「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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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塵一如往常地消失無蹤,舞沐衣亦如往常度日,沐人堂的重建工作讓她忙碌得無暇分心去想別的事,只有在夜深人靜時,她會獨自泡上一壺茶,在庭園外靜靜地望月沉思。
半個月後,沐人堂重新開張了,恢復了以往的平靜生活,舞沐衣已無所求。
「忘塵哥到底去哪裡了?」舞沐裳沒好氣地扯著寒焰的袖子低喊。
「大哥向來如此。」
舞沐裳翻了個白眼。
「現在大魔頭都死了,他還在神秘個什麼勁?!」
「相信大哥吧!他一定是有未完的事。」
「他唯一未完的事就是把姐姐娶回家!真搞不懂你們這些高人腦袋裡想的是什麼?」
「那麼容易讓你知道就不是高人了。」寒焰笑道。
此話可惹惱了舞沐裳,她瞪起一雙美目叫道:「哼!高人仙人還不是人,我非找出忘塵哥不可。」
寒焰按下她的衝動,微微笑道:「他若有心不見,任誰也找不到他的。」
「可是……」
「你看衣姑娘。」
舞沐裳往前看去,夜色下舞沐衣獨坐在石桌前,失神地鋪排桌上的藥材。
「姐姐平日的模樣……全是裝出來的吧……」舞沐裳心疼地說。她一雙古靈精怪的大眼睛隨即移向寒焰。
「你是我什麼人了,還衣姑娘的叫,雖然你年紀比她大,也該跟著我叫她一聲姐姐。」
叫姐姐?他不習慣。他淡淡一笑。
「我們走吧!」
舞沐裳大眼一瞪。「走去哪裡?」
「讓她一個人靜靜吧。」
「你的意思是說我吵到她了?」
寒焰笑著離去。他知道,舞沐衣和忘塵之間,沒有人插得了手的。
夜風徐徐的吹,帶來一陣醺然的醉意。舞沐衣文風不動,嗅到了那陣熟悉的氣息,她跡近冷酷的啟口:「夜闖沐人堂,實在失禮。」
來者的聲音溫柔帶笑,是忘塵。
「我是來看診的。」
「時候不對。」舞沐衣冷淡地收拾好桌上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