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古映嵐抬起頭,目光在他臉上兜了一圈,隨即又調向眼前的小藥瓶。
「小風寒而已,服了藥就可痊癒。」
他在一旁替她斟了一杯茶,出乎意料的體貼,也許是他自己也沒發現。
「謝謝……」她順從地服下藥丸,接過他手中的杯子,心裡有股暖洋洋的滋味,「唔!好苦——」
突然,她像發狂的饑飢餓野獸,猛飲著水。
祁冠御實在敗給她了!吃藥都能順勢發呆,這等功力真是非同凡響!「良藥苦口。」他淡然道。
「嗯……」古映嵐大口大口灌飲著茶,又忙不迭地點頭認同。「是是!我也這麼覺得。」
一張清麗的五官,因為藥苦的刺激,而緊緊皺在一起,原來一個美人也是這種丑表情,不過倒是挺令他覺得賞心悅目,因為這是她最真實的表情,沒有一般女人的矯揉造作。
看來,他真的愈來愈能接受她了。
這是好?是壞?
「相公,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兒?」一路走來,她覺得他們是在雲遊四海,沒有任何負擔和壓力。
「啟程之前,你先幫我去對街的藥鋪買些藥材回來。」他開了一張藥目和拿了一點銀兩給她。
「喔。」她收好他交給她的東西,抬起一臉燦笑道:「你的偏方真有效,我不打噴嚏,頭也不暈了!」
「那就好——」等等!這是什麼回答?!好似他很關心她,甚至擔心!他吃飽沒事幹麼?
祁冠御又正色地改口道:「沒事了就快去辦事!」
又是這種態度!
古映嵐心裡也有些不高興起來。
「相公。」她嚥了嚥口水,像提足了勇氣開口道:「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想問你。」
「說吧。」允許她發問問題,當然,回不回答又另外一回事了。
「有時候,我覺得我們好像有目的似地在趕路,但是你又不計較花多少時間在旅途上,這樣一又不像在趕路,相公,究竟我們要去哪裡?你有打算麼?」
聞言,他不語。
什麼她可以注意到他的心思?或者,這只是她胡猜正著?
總而言之,他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有那心力去亂想,何不拿來思考如何配製真正的萬靈丹。」他轉開話題,避重就輕地說。
「萬靈丹?!」古映嵐一雙眼又刷亮了起來。「世上真有這種藥麼?還是相公你會調製?」
他眉一挑,自信的反問道:「你說呢?」
「教我!」她積極地握住他的雙手,充滿期盼地望著他,覺得他真是太偉大了!
「想學,就先去做事。」
「好好好!我馬上去!」一溜煙地,她立即跑了出去。
祁冠御真是哭笑不得,他沒想到自己這麼容易被勾引,她只不過是用一雙眼瞅住他,與一雙手覆住他的手,他竟然就無法回絕她!甚至還開了條後路讓她跟來——
嘖嘖!他的性情愈來愈奇怪了。
捧著相公交代要買的藥材,她愉悅地步出藥鋪,正準備回去迎領相公的稱讚,忽見有一名婦人和一個稚童朝她奔來,一會兒便與她擦身而過,直入藥鋪裡。
「看來,他們家裡有人生了急病吧?」一股悲憫心隱隱作祟,叫她不得不跟進藥鋪內。
一走進,便聽見那名婦人和稚童哭哭啼啼在哀求藥堂大夫。「求求您!救救我丈夫!求求您——」
「唉!童大嫂,不是我見死不救,而是重大哥已病入膏肓,我真的束手無策!」大夫一口回絕了她的哀求。
「不!請您別這麼說!我知道我們欠您很多銀子,因為我相公病無起色,尚無法出去工作掙錢還您,但是這次無論如何,都請您大發慈悲,救我相公一命!求求您!」
重大嫂哭得肝腸寸斷,她的兒子不滿五歲,也懂得親人生離死別的感傷,這一幕,叫古映嵐看得鼻酸。
「童大嫂!你也知道你欠我錢沒還,我這兒又不是救濟堂,怎麼能叫我平白無故關起店不看診,去你家做白工呢?」大夫的嘴臉是愈來愈勢利了,連古映嵐都不敢相信,這和剛才對她滿口仁心德的大夫,是同一個人!
「大夫!」
「別再說了!出去、出去!你在這裡這樣鬧,叫我怎麼替人家醫病?簡直是妨礙嘛!」
他揮手趕她走,一臉娘麻煩的表情。
「大夫——」
「叫你出去沒聽見麼?該不是要我承掃帚攆你們母子走吧!」大夫無情絕義地說。
「住手!」古映嵐實在看不下去了!她沒想到這間藥鋪的大夫是個無血無淚的大惡人!
「啊!姑娘!你還有什麼藥材忘了買麼?」見到古映嵐,大夫的表情又突然和顏悅色起來,轉變極大。
但是古映嵐已懂得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早看穿他這假善的笑臉,買他賣的藥材,恐怕還會吃死人呢!
「這位大嫂不是拜託你出手相救麼?為何你不答
會兒再拿來。」古映嵐脾睨著貪心的大夫。應?」身為一位大夫,便是要以救人為己任。
「姑娘有所不知,她丈夫已經病了很久,早就無可救藥,之前我還施予了他們不少補藥,甚至看病都讓他們賒帳,可是這也太誇張了!到現在,他們連一毛錢都沒還,還要我去救她丈夫,這……」他將拒絕救人的理由說得冠冕堂皇。
「你是大夫沒錯吧?」
「呃……是啊!」
「你可知道身為大夫,有何重責大任?」她一步步逼近他,字字鏗鏘有力地道:「大夫的責任就是救人!既然你身為大夫,救人自是理所當然,哪裡來的應不應該?照你剛才所言,是否窮人家最好都別生病,否則便只有人間少個人,陰間多個鬼的下場?是不是?!」
「你——」大夫被逼問得啞口無言,面紅耳赤。
童大嫂抱著她的兒子,止不住淚水,雖然有人為她出頭,但是這樣仍然救不了她的丈夫呀?巴R笊E!憊龐翅八匙漚械潰x瞇陌哺鴃I跋缺鶘誦牧耍恕@嵯氚旆ň饒閬喙嚏I?br />
「真、真的麼?!」聞言,童大嫂果真停止哭泣,但是對於眼前這位臉色蒼白,看起來比任何人都還虛弱的姑娘,童大嫂心裡對她的話是沒有多少信心,只是半信半疑。
「當然是真的。」她信心滿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