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古映嵐果真嚇了一跳,急急收回指著步天散。
她倏地瞠目直視著他,頓時覺得他看起來好危險!
「天啊!你……真的是個大夫麼?!」她不敢相信地問。
「我從來沒有承認自己是。」
江湖上,人人稱他「修羅神醫」,但是誰也抓不準他的行蹤,和救人的意願,或許一看不順眼,便直接送人上西天,也省得救了。
對於修羅神醫的封號和謠傳,他皆置若罔聞,反正不是他所追求的,到頭來,仍然不能沾上他的衣角。
他一向我行我素,偏偏推崇他的大有人在,例如眼前這一位——
「你當然是個大夫!」剛才不曉得是誰還在懷疑他呢!此時卻又義正辭嚴。「憑你所學,你稱為神醫才對。」
她判診他的腿傷必須療養半個月,孰料,他天天自己治療,不出三天便痊癒了!
古映嵐的心情,可不是兩字震撼可以形容完全,她對的食指,但是膽量還在。
看到她如預想中的反應,祁冠御暗暗得意地揚著唇角。
耍人總是一件好玩的事,尤其是對她,就更不用客氣了。
「你、你是個大夫,身上怎麼會有毒藥?」她結舌問道。
「誰說大夫身上不能有毒藥?」他挑高一道眉,不以為然。
古映嵐雙手擱放在自己的雙腿上,正襟危坐,臉上儘是嚴肅的表情。「可是大夫應當救人——」
「未必。」他淡然回道:「像我,就是看心情,倘若傷者不順我的眼,我會大方餵他服下毒散,讓他順利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已經五體投地,甚至差點當場三跪九叩膜拜他。
「方纔……你是說笑吧!」對於他剛剛淡然的回答,她心中始終有放不下的詫異。
他不是壞人——應該說,他不應該是壞人!
因為,一個壞人是可能擁有如此清澈空靈的眸子,也許,有望不穿的冷漠,但是她明白他不易表露的真誠,沒有任何特殊的理由,她就是明白;
在他身上,她感覺得到一股正義凜然的氣息,雖然尚未見識過,可是她就是深深相信自己的感覺。
她在信任自己的同時,也信任了他的無害。
「你覺得好笑麼?」他問。
古映嵐搖搖螓首,不認為殺人、害人是一種好笑的事。「你真的不是在開玩笑?」
他身為大夫,就是為了要解救蒼生不是麼?為何還要立出另一套殺人手法?
「你是大夫,怎麼可以反其道而殺人呢?」她心湖漾著不悅,但是外表的柔弱叫人看不出她的一絲怒氣。
聞言,祁冠御的臉色突然轉沉,眼底掠過一抹陰驚,迅速得讓古映嵐來不及留意,否則,她將察覺更多秘密!
她無心的話,卻無意勾起他最沉痛的回憶,所以,須臾之間,他失去了最驕傲的冷靜,浮躁竄升……不過,一切都是短暫的情緒,並沒有困擾他太久,更沒有讓他失態。
「嵐兒!嵐兒!」忽然,外頭傳來呼喚聲。「爹回來了!」
古映嵐興奮地站起身,對祁冠御開心地說道:「是爹回來了?!」
他早聽見了!煩不煩啊?
祁冠御默默地收拾自己的藥袋,看著古映嵐像一陣風似地衝了出去,心裡竟然有股趣味盎然。
這個女人的確笨了些,但是她天真得像個孩子般的笑靨卻莫名其妙地讓他動容……
不過,接下來的危難,才是他要在意的!
該怎麼應付才好呢?
正當他將藥袋收拾完畢,兀自沉思之際,外頭似乎變得非常熱鬧,他想,應該是與他有關吧!
「你說什麼?!」古永春才剛坐下喘口氣,卻立即被女兒所帶來的消息震嚇得彈身而起。
「女、女兒有個好消息要告訴爹。」古映嵐微側著身子,顯然也被父親的反應嚇了一跳。
「然後呢?」古永春此時此刻連大氣也不敢喘一口,屏息凝聽,深怕方才是自己耳背聽錯了。
「就是……女兒已經決定嫁給祁公子了。」她以為這會是一樁喜訊,然而父親的臉色卻異常難看。
「祁公子?」 誰啊?
古永春鐵青著一張臉,完全無法接受女兒的決定,畢竟,他對未來的女婿是毫無頭緒,叫他怎麼憑空接受這個消息?
「祁公子在山頭誤陷陷阱,恰巧被我救回來,爹一定會喜歡祁公子的。」因為他的醫術可比神技!
他們古家世代行醫,代代相傳,無論是她或是她父親,對於醫術永遠都有一份追求的理想,在汴京城裡,爹的醫術已經是眾人認定的絕妙境界,但是爹仍然謙卑,因為他知道,普天之下,必然有人更勝於他!
而祁公子妙手回春的醫術,肯定能受到爹的讚賞——古映嵐有十足十的信心。
「哼!」古永春氣得拂袖道:「他人在何處?老夫倒要親眼瞧瞧他有何能耐得到我的首肯。」
「呃……」事情看來不妙!古映嵐極力轉著心思,找著辦法要化解父親的怒氣。
當古永春邁開步子欲往客房的方向時,簾幕後突然走出一位儀態不凡的俊公子。
「爹——嘎?!祁公子!」古映嵐喊道。
她緊張地看了爹一眼,目光又不自主地放在祁公子身上。
祁冠御清楚感覺到兩道盛怒的眸光朝他迸射而來,雖然他不曉得發生什麼事,但是直覺告訴他,準不是好事!
「你就是想娶嵐兒的小子?」古永春上上下下、來來回回地審視他,截至目前的評量,外貌的確令人滿意,但是實質就不曉得了。
雖然古永春十分焦急女兒的終身大事,但是儘管如此,也不可能讓女兒隨隨便便挑個男人嫁了。
「爹!別那麼凶嘛!」她拉住父親,就怕有衝突產生。
「嵐兒!爹是在為你的將來打算,你這樣攔著爹是什麼意思?」難道真如古言,女大不中留?!
古永春一見女兒阻止的架勢,心裡頓時有萬分感慨。
但是古永春的感歎以及古映嵐的緊張,卻統統比不上祁冠御滿心的莫名其妙——怎麼,他何時說過想娶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