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麼了?
她只是個奴才罷了!他為何要對她產生這麼多的心情?這不應該是他的煩惱才對。
連續幾日的細心照料,使得原本血肉模糊的傷口漸漸癒合,其中他對她所付出的心力,她全看在眼裡、感受在心底!
也許他並不是那麼無情的一個男人,在她的面前,他也有柔情的一面呀!不是麼?
「看什麼?」慕楨坐在大椅上,從剛才就發現君清妍一雙眼睛直盯著他瞧,看得他渾身不自在。
她坐在床沿整衣,不自主地望著他出神,聽見他這麼詢問自己,臉頰上不禁飛霞流轉。
當她光裸著上半身,轉身背對著他時,她也沒有像現在這般臉紅心跳,因為她知道他純粹是在幫她上藥,他們之間不可能有任何交集產生……可是現在,他們只是稍一對上眼,氣氛卻變得微妙且不同,她相信不是自己多情了,他一定也有同樣的心情吧?
「謝謝王爺為奴婢所做的一切。」她真心感激他。
但是領不領情可是他的事。「誰為你來著?看你負傷在身,若不幫你擦點藥,真不曉得你何時痊癒,沒有奴才的服侍,難道要本王樣樣自己來?」
聞言,她又失神了……
到頭來,他還是這樣無情待她啊!
君清妍垂下小臉,不再看他。
此時,門外傳來書兒的請候聲。「王爺萬安,紫屏姑娘要奴婢來請王爺到紫靈苑一趟。」
慕楨遞給了君清妍一記眼神,起身開了門。「奴才應該要隨身服侍在主子身旁吧。」
他話中的意思實在太明顯了,君清妍黯然起身,尾隨在他身後,同他前往紫靈苑。
一路上,她接到書兒不少仇視的目光,但是她刻意迴避著,正因為她的不肯正面面對,助長了書兒的焰氣,讓書兒以為她怕她!
當然,被教訓成這樣,不怕也不行。
書兒在心裡這麼想著。
一會兒,三人來到紫靈苑,同樣幽靜的環境,紫靈苑的氣息總是比東苑來得沉悶。
慕楨很訝異自己會有這樣的感覺。
走進堂室裡,唐紫屏迎面走來,嚮慕楨行禮後,請他一同入座她精心佈置的灑度。
君清妍和書兒站在一旁,表明出身份的不同——在這裡,她只是個女婢,他心中一個微不足道的奴才而已。
「王爺,紫屏敬你。」她斟了兩杯灑,溫柔地將一杯呈到他面前。
慕楨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看著她,一雙精銳的眼眸在她無瑕的臉蛋上凝視,久久,他幾乎接近沉默。
「王爺?」
他發現了麼?
不可能的!她所使用的毒,是無色無味的異邦奇毒,這種奇毒還是義父交給她的,他不可能發現。
「怎麼了?」
「你只是想請本王喝一杯嗎?」
他問得突然,唐紫屏有一點怔愣,不過向來冷靜如她,又豈會自亂陣腳。「當然不只如此,紫屏還想請王爺嘗嘗這一桌的好菜,這些佳餚全是紫屏吩咐廚院烹煮,王爺吃看看,喜不喜歡?」
她盡心討好他,不希望計劃中途使他起疑。
「除此之外,沒別的?」他似乎有所暗指。
唐紫屏不經意眼神一轉,睨了君清妍一眼,隨即又收斂眸光,恢復在他面前應有的柔善。
慕楨自始至終,一顆心都不在唐紫屏身上,所以有關她的種種陰險神情,他全未曾留意。
「王爺認為還有什麼?」
她故意不答反問,倒是要聽看看他會怎麼說。
「為什麼叫人教訓她?」沒有任何拐彎抹角,慕楨問的倒是十分坦白,在他面前,誰敢造次!
唐紫屏知道是君清妍告的委屈,當然,要是她,也會好好借此原因哭訴一頓,以博得王爺心疼。
書兒告訴她,近日王爺守在君清妍身邊守得相當緊,是一種變相的保護方式,或許借口一堆,但是真正的目的只是想保護君清妍不再受到傷害罷了!因為如此,唐紫妍更明白了一件事——
不行動就要來不及了!
她失寵的日子漸近,若是不再想辦法與他同歸於盡,也許,她將在下一刻失去他!
那……是一件非常可怕、且難以想像的事。
無論如何,她一定要親自綁住他的人、他的心,為達成目的,無所不用其極!
「因為她該教訓。」
「此話怎麼說?」他蹙起眉頭,要聽她的解釋。
「她在王爺面前搬弄是非,這種行為,不應該懲戒麼?」她倒是表現出一臉莫名。
「以前,也有奴才嘴碎過,但從不見你發此等脾氣,為何你變了?」他笑問,那抹掛在唇邊的淺笑,幾近不可觸及。
「紫屏是受夠了。」
她端著酒杯,抬起一雙翦水秋瞳,直直地望進他深不可測的黑眸裡,彼此交換著心裡的聲音。
「一個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面對他人的謾罵、批評,王爺以為有幾人能受得住呢?」
她終於確定他的心已經不在她身上,因為他的眼神總是不經意地往君清妍身上流洩而去——
她究竟犯了什麼錯誤?居然會平白無故給了君清妍挑戰她的機會!她最大的疏忽是什麼呢?
「你只是在單純懲罰她?」
「不然王爺以為呢?」真是多疑!不過這樣也對,因為她愛的男人怎麼可能對危機不聞不問。「難道紫屏這樣做,錯了?」
君清妍望嚮慕楨,恰巧與他不自主投射而來的眼光接續上,兩人彼此凝視一段時間,雖然只是短暫的片刻,卻足以教她失魂!
他會怎麼做呢?
她萬萬沒想到他會質問唐紫屏這一件事,於是一心一意以為他是想替她主持公道。
因為這美麗的誤會,她的心裡對他又提升一層好感,甚至有些薄如絲絮的歡喜盈滿胸口。
慕楨似乎洞悉了她心中的喜悅,頓時有股不願承認的衝動湧現,他匆匆撇開目光。「是啊!像這種奴才的確該懲罰,你做的對,一點都沒錯,誰說你做錯了?」
君倩妍頓時臉白得像從陰間逃出來的鬼,嚇人得可以。
他為什麼要一再毀滅她對他的期望呢?她覺得好痛苦,似乎不能再繼續承受他的污蔑。突然,見他接過唐紫屏手中的酒杯,正要舉杯飲下,她心裡一急!竟然不顧一切衝上前去奪過他手中的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