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寬宏大量的女人,對於他的惡意欺騙仍然耿耿在懷,只是少了怨恨而已。
「是誰?」他忽然警覺一吼。
談余嫣猛然地拉回思緒,轉身欲逃!
只可惜他的動作比她快了一步,迅速地擒住她的手臂——
「你是誰?為何在暗處徘徊?」他的語氣森冷得像在審問罪犯。
只因為她貿然闖入他沉思的氣氛中,破壞了他的心境。
「我、我是臥雲樓的雜役。」她表現出慌恐的模樣,以示她的無心冒犯。「打擾大爺……請、請大爺網開一面。」
既熟悉又溫細的聲音圈住他的不悅,漸漸繞成一股驚異的感受。
他不敢置信地握緊她的手臂,伸手要扳過她的臉,卻被她勉強躲過。
他更加確定心中的想法,這朝朝暮暮的聲音和清淡體香,豈容他錯辨!
「余嫣!」
她忽然一愣!身子也瞬間僵硬起來,卻始終低著頭,不肯承認也不願否認。
他還記得她?!甚至可以輕易喊出她的名字!
是否他也曾後悔傷害她呢?
談余嫣悲哀地想著。
「原來你在渭城。」這兩年來,他不是毫無動靜,也曾派人找尋她,只是為了避免煩人的調侃和戲笑,一直都在私底下進行。
因為必須暗中找人,所以人手有限、管道有限,以至於全無所獲。
為何要找回她?因為他發現沒有她不行!情緒控制得一團糟,糟糕得令他天天想殺人!她走了之後,他的平靜也隨她而去了!
只有找回她,他才能平靜——
借口也好、理由也罷,反正他已經找到她,什麼都不重要了!
老天!原來他是如此渴望找到她!
「請放開我!」她能感受到強烈的熱流從他手掌傳遞而來,難道他企圖封鎖她的筋脈,一併廢了她的功夫嗎?
無奈她不能反抗。
倘若他的心仍然冷絕,非要她一再受痛不可,她也無話可說!
「看著我。」他森冷的音調一轉,變成溫和的語氣。
談余嫣不自主地抬眼看他,望進那一對黝黑的眸子裡,一時之間她失了神。
她的目光無法移開,只能定定望著他邪魅的笑顏,彷彿自己整個人已經在他面前融化,不復存在。
「果真是你。」他欣喜地笑了。
這猶如擂鼓的心跳聲是怎麼回事?他從來沒有過這種感覺,興奮得令他想抱起她轉圈!
他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臉頰,來到她鮮嫩的唇瓣,好久沒有嘗過的滋味,令他懷念,在她離開的這段日子,他過著什麼荒唐歲月?
他的心就像死而復生般,可怕的躍動起來。
「你要殺我麼?」她目光幽淒地投入他的心泊,願能激起有情的漣漪。
乍聞她的話,東方皇宇沉了臉色!他對她可是如此牽腸掛肚,如山高的思念層層堆積,她不稀罕就算了!竟然還誤會他要殺她?!
「或許我注定躲不過……」她已經不想再逃難,倘若注定躲不過,便勇敢接受吧!「再相見,就是恩怨情仇最後的了結。」
他允許她這麼認定了嗎?又是誰說他要趕盡殺絕?這傻女人!非得把他想得如此可惡麼?
他似風肆卷她這朵纖雲,將滿盈的溫柔住人雙臂間,牢牢摟住她清香的身子。
「你——」
他覆住她欲語的嘴,打亂了她所有的心思,再也無法佯裝堅強。忍不住的低吟聲陣陣逸出,她幾乎有股放聲大哭的衝動。
他的吻慢慢落在她的頸間,啃咬出一處處紫紅色的吻痕。
她是怎麼了?竟然任他放肆掠奪,卻失去阻止的力氣?!
「你又回到我身邊了,從今而後,都將屬於我,沒有任何理由可以讓你逃避。」他的霸道和以前一樣,只有更多沒有減少。
她忽然感到心悸!拒絕再次成為被他玩弄的戲偶!她的感情不能被污染!永遠都要保持亮麗的完整,即使是他不屑要的,她仍然要守護。
「我不配留在你身邊,像我這種惡徒,身上可是流著壞胚的血啊!你是高貴的,不容侵犯的聖者,卑賤如我怎能服侍你呢?」
在他面前,她沒有驕傲和自尊!儘管踐踏不值分毫的人格,都是無所謂的事,不痛不癢。
「住口!不准你批評自己。」他不由得火怒,眼睜睜看她自我摧殘,內心更難受。
是他將她的人生拖累?不!他不承認!他是來解救她免於苦難的人啊!
「我還算是個人嗎?」她再度回憶起受控制的冗長歲月,爹親的臉孔和他的臉孔互相交錯,來來回回、反反覆覆,像是撒下了漫天覆地的網!將她困於最可怕的遭遇裡。
他和父親哪裡不同呢?全是她最愛的人,卻都是傷她最傷!
「你不允許,我當然就不能做,好似天經地義的事,其實十分荒謬。」她說出違逆他的話,不怕後果會有多該死。
他的雙眼像冒出火焰般!一雙手已經縮成拳頭,他在克制和壓抑,否則,難保沒有掐死她的可能。
不知好歹的女人,真是愈來愈不可愛!偏偏他放不了手!沒有拐回她,什麼都不順!
「隨你去想。」他才不管哪裡荒唐離譜,現在他眼中只有她,能擁有她才是重要的。「跟我回東方府,一切重新來過。」
「恕難從命。」
她咬牙吐出艱辛的回答,不畏懼地狂如劊子手的眸光,直直迎視他的不甘心。
「你拒絕?」
「我們之間還需要商討嗎!或者你認為我還有什麼地方值得被你利用呢!」這一輩子,她以為她的勇氣早已耗盡,孰料此時此刻的她才是勇敢,竟然可以坦然接受他的殺人目光。
「你愈來愈有膽量。」他不知道在隱喻什麼地說,十分弔詭。
她不需要步步為營,即使下一刻會肢離破碎,也要守護心中的情感。
「你說錯了。」她淡然道。
「錯在哪裡?」
她的眼神輕飄過一抹浮雲,雲端承載了難得的笑意,她的心情逐漸鬆馳。
「我從以前就很有膽量,而不是現在才俱有。」她語氣也慢慢幽遠,不像在對他說話。「若沒有膽量,如何在傷殘後繼續苟活?接下來執行殺人取財的任務,不變的是需要膽量去行動,而最後的我更勇敢,竟然不顧一切愛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