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噫——」她想反駁他的話,就算她以後病入膏肓也不稀罕他搭救。
無奈她只能發出艱澀難聽的咿唔之聲。
「你想說話?不用急。」他語意深遠、飄忽不明地說:「假以時日,你會心想事成。」
「呃?」她一愣。
這是什麼意思?有隱藏暗示嗎?
他笑得燦爛是沒關係,可是見他愈笑愈開朗,她心裡也就愈來愈不舒坦!
這個面如桃花的男人實在危險,要捉摸他的心思比登天困難,偏偏她一試再試,企圖想要熟絡他腦中的思維方式。
或許正因為緣分短暫,她才會突發奇想地主動接觸他。
「你昏睡了幾天,既沒進食又沒淨身,一定全身不舒服吧?」這份無微不至的體貼和關心,足以撼動她滿懷感動嗎?「我已經派人為你準備熱水,以及所有換洗衣飾,你先沐浴過後再用膳。」
談余嫣簡直不敢相信他對她的照顧——
他沒忘記她是邪靈教徒的身,以及夜潛東方府要刺殺他的事吧?
這種以德報怨的對待方式,她不是很能接受,甚至覺得有點恐怖。
他伸手扶起她,神情儘是淺淺的笑意。
彷彿被施了魔咒般,她忘了掙扎,任由他攙扶下床榻。
能這樣做嗎?在尊貴的他身旁享受特殊禮遇,非但是現實上,就連做夢也不敢癡心妄想的事情,竟然會在她身上發生?!
不可能!這一切都是假的!她只適合被糟蹋,怎麼有資格成為受寵的女子——
雖然他的溫柔只有些許—體貼只是稍微,可是針對她灰冷的遭遇來說,卻是滿溢的寵護!
她無法不感動!
倘若他們不是仇敵的關係,她一定會傾戀他的魅力,因為他值得迷戀,這麼俊偉不凡、器宇軒昂的奇男子,任誰都會心醉吧!
不過,他們不幸在定是敵對,所以此生此世都不可能有美麗的情緣!何況……她這個殘相之人,又豈能與他匹配?
她早是半死之人啊!
思及此,她又猛然推開他,踉蹌地跌往一旁,勉強撐住搖搖欲墜的身子。
「你怎麼了?」
他又靠近她,為了防微杜漸心中的好感,她順手抄起桌上的果刀,迅速地刺向他!因為出乎意料,所以他沒有閃躲,反倒是她不自主地將刀鋒一偏,銳利地劃破他的衣袖,頓時他的手臂出現一道血口子。
手中的刀子匡應聲落至地面,她不敢相信自己會真的出手,卻又臨時退縮。
他的神色一陣弔詭,很佩服她的勇氣——不愧是狙殺焱的刺客。
這只是他的假設,不過卻是十足肯定,他的直覺從來不曾偏差,這次也不例外。
她就是企圖暗殺他們四人的兇手!他幾乎已經在心中確定,多半原因絕對和八年前的剿滅行動有關,只是他還必須探知她的身份,瞧瞧她和邪靈教究竟有多大的淵源,否則,為何要拋捨秀艷外貌,甘心淪為邪靈之奴?
她的眸子甚是漂亮,沒道理一個邪教惡女可以擁有這對美眸。
直到現在,他還是很惋惜……
她只是想逃而已,無意傷害任何人,包括他!余嫣心想著。
原先,他的命應該是她迫切需要的戰利品,因為她有必要拿這戰利品去換取她所需的解藥,不過現在卻無所謂了。
他已經幫她延續生命,甚至許諾在她病重時出手相救,或許她在心中嗤之以鼻,不怎麼稀罕,但是實際上,他的承諾卻是無可替代的霸佔她整個心房,暖烘烘也熱呼呼。
終於,她還是拗不過內心對他的關切,提足勇氣向前移動腳步,才湊近他身邊聞到屬於他的氣息,一張臉就紅得像烤蝦。
「唔……呃呃……」她發出難以辨別的聲調,對他說著抱歉。
他不可能原諒她吧?因為她實在太放肆了!
嚴格說起來,他算是她的救命恩人,可是在這層關係之前,他是她必殺的仇人,即使關係有轉好的一角,還是抹不去八年前的血恨。
她絕不能再留在這裡,恐怕總有一天她會不顧禁忌諱愛上他——
在悲劇發生前,她要防範未然。既然不能從他眼前逃脫,不如伺機而動,他總不可能永遠守著她吧?堂堂東方帝爺豈會將所有時間浪費在她身上。
「別鬧了。」他知道她情緒極不穩定。「我帶你去澡房,嗯?」
說完,他又扶住她,一副若無其事的態度,他寬宏的氣量,著實令她吃驚。
「你確定她是刺殺焱的兇手。」
「當然。」東方皇宇淡漠地坐在書案前,翻閱手邊的卷宗。
「有證據嗎?」問話的男子一身的秀逸和驕貴。「你可別冤枉無辜。」
聽聞東方府活擒一名刺客時,他就知道事情不單純,極有可能是波濤洶湧的始端,於是今日過來瞧瞧究竟。
東方皇宇悠然地審閱另一份卷宗。「你太拘謹了,凡事都講求憑據。」
難道這種謹慎是錯誤的?,要判人罪罰也要個罪名,他只是想確定證據罷了。
「難道你又全憑直覺?」男子眉目都瞪直了。
「有何不可?」
東方皇宇一派的閒適,完全不在乎他的反對聲浪,一旦是自己認定的事,就不容他人質疑。
「你——」男子重歎一聲。「將此事告知焱沒?最近大家似乎都很忙,沒機會聚頭,尤其是無常,又消失得無影無蹤,而你現在也忙於處理刺客一事,只剩我吃飽閒著,唉!」
他道出心情上的不順遂。
東方皇宇聞言而笑,乘機調侃道:「你忘了你的未婚妻嗎?缺月——」
他心一凜,就知道皇宇會端出這件事尋他開心,可是他卻不想談。
見他偏過俊臉,東方皇宇反倒開心地笑了,順手合上卷宗,整個人懶懶地往椅背一靠,十足有和他交談的興趣。
愛欺負人是他的本性,因為在欺侮別人的時候心頭可聚滿快意,如果他戲弄的對象又是鼎鼎大名的北庭帝爺——足以證明他膽大包天。
「只是個女人罷了,有那麼令你難以啟齒嗎?」明知故問這種戲法,真是屢試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