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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頁

 

  有了這次痛苦難言的教訓,想必想蓉對補藥又有更深的認知。

  「我真糊塗。」她垂下眼臉,整個人虛軟地躺在床榻上。

  南宮焱直視前方的圓桌上,有一個不起眼的茶碗,那是直到剛才還被她握持在手上的證物——如果她因為誤食藥品而逝去,茶碗便是證物了。

  她偶爾細心體貼,但是有時候又像少根筋般,敢說有一天當真會賠上性命!

  「你暫時先在南宮府住下,等腹痛痊癒再回去。」他以命令的口吻說。

  「可是——」

  「我會派人去吟香樓通知一聲,你安心休息。」他說服自己,這麼做只是為了留住她,好盡情戲弄她,並非感情因素。

  不過想蓉卻知道他的好意。

  這種強硬又霸道的關心,是他特別對待她的方式吧?想蓉忍不住甜蜜的猜想。

  但是若被姐姐知道她私自跑來南宮府,回去肯定少不了一頓罵,不過為他挨了罵也值得。

  正當想蓉沉溺在氣氛微妙之際,趙銀香卻帶著月環來探望她。

  「聽說花姑娘突然腹痛,還請來大夫診治,怎麼好端端地,卻忽然發病呢?」趙銀香人未到聲先響,字字句句都刺耳。

  一進房內,趙銀香先是纏上南宮焱。

  「表哥,你最近直忙於公務,都沒時間陪我聊天,害人家覺得好無聊。」她嬌聲抗議,十分不滿遭受冷落的事。

  南宮焱顧左右而言他,四兩撥千金地說:「既然有想蓉陪你暢聊,也就不需要我聽你說心事,女孩子跟女孩子之間,應該更談得來。」

  「表哥——」

  「我還有簿沒查閱,先去忙。」他打斷她的抱怨連篇。「慢聊。」

  「表哥!」趙銀香用力呼喚他不打算停留的步伐。「表哥!表哥……」

  倚著門,目送衣袂淡揚出塵的心上人走遠,趙銀香心頭真是又氣又惱、又悲又恨!

  表哥會對她冷淡,都是花想蓉的錯!如果花想蓉沒有出現,那表哥會只屬於她一個人的,一切都是想蓉造成的錯!

  趙銀香旋身趴在桌沿,不自主地啜泣起來,眼淚撲簌簌地直往下掉。

  沒預料到趙銀香會哭得淅瀝嘩啦、如此傷心,想蓉有點怔愣。

  「小姐,請別傷心,爺一定是因為忙於公事,才沒辦法陪你。」月環假意的安慰,其實也是為了演一齣戲給花想蓉看。

  「表哥沒空陪我,卻有時間替花姑娘請大夫看病,我……我算什麼呢?嗚……」趙銀香哭得好不傷心,真假摻半。

  想蓉於心不忍道:「趙姑娘毋須如此傷心,我想南宮爺只是無法見死不救。」

  想蓉將內心原本蘊藏的甜蜜拋諸腦後,她無法讓自己的幸福建築在別人的痛苦上。

  「明明是你勾引表哥,還惺惺作態!」趙銀香將怒氣化為箭矢,一一架在弓弦上,一聲令下,萬箭齊發!非傷得花想蓉體無完膚不可。

  「我沒有。」她小聲辯解。「也不會。」

  「你是一名『閱人無數』的鴇娘,引誘男人的媚功一定老道,怎麼可能不會呢?」趙銀香衝到床邊,大聲咆哮道:「你快滾出南宮府!離表哥遠一點!不要破壞我的幸福!」

  想蓉深吸一口氣,勉強自己移身下床,可是才稍微一牽動身子,就痛苦不堪。

  急促的呼吸聲攪亂四周的空氣,想蓉半躺在床榻,困難地開口:「我從不曾想要……破壞你的幸福,等我身子稍微安好,便立即離開。」

  「當真?」

  「是。」

  趙銀香迅速收住淚水,眉飛色舞地說:「既然如此,就請你趕快痊癒……不!是稍微安好便馬上離開南宮府。」

  達成一半目的,趙銀香才心滿意足和月環離開雲流院。

  想蓉獨自半臥在床,閉了閉眼,思緒忽然地飄遠了……

  她沒有企圖和陰謀,只是想見他一面才來的!如此單純而已。

  月明如水,凌波微步,尤在夜深人靜時,想蓉卻因神智過於清明終宿無法入眠,她的腦海中盤旋許多事,包括過去和未來,也少不了目前的點滴經歷。

  她應該忘記一切,對於焱深深的愛戀,她該坦白,或許長埋心中也是一件甜蜜的事。

  一抹黑影無聲無息地來到她身邊,伸手摀住她的櫻唇——

  「唔……」她瞪大雙眼想尖叫,卻找不到聲音,想極力反抗,才發覺自己力薄如絮。

  想蓉被穩穩鉗制在床榻上,動彈不得。

  她心驚膽戰地張大雙眼,想在黑暗中看清對方的長相,究竟是誰敢夜闖雲流院,甚至到房裡挾持手無縛雞之力的她?

  倘若是賊寇,她死要認下他的五官,即使不能倖存,也不至於死得含冤莫名。

  可惜四周能見度極差,月光被屏風擋在外,照不透寢室一層黑幕。

  她猶如身陷地窖,見不得半點光,恐懼的浪潮逐漸席捲她整個人,活生生欲將她淹沒。

  當想蓉的危機意識漲高至極點時,她心中惦念的人有很多,最後存在腦海裡的人,卻只有時而冷淡、時而多情的南宮焱!

  「呵!」熟悉的邪魅笑聲緩緩在凝固的空氣中擴散,瞬間解除她全身上下的恐慌。

  南宮焱一揮掌,點燃一撮小油燈,簡直神乎奇技。

  而他始終沒有移動半步身子,依然穩若泰山的立於床側。

  黑漆漆的寢房頓時微亮,讓想蓉仔細看清楚來人,也不再掙扎。

  「你嚇到了?」他輕蹙眉,慢慢放開驚魂甫定的她,因她的膽小而莞爾。

  原來她除了會使心機之外,也有可愛惹憐的一面,希望這抹動人的表情不會是另一種面具。

  南宮焱掛袍一掀,大咧咧地坐往床榻,完全沒有顧及夜深人靜、孤男寡女同處一室之慮。

  「爺,夜已晚,你怎麼還不休息?」想蓉匆忙縮到床角,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沒見到我正要休息嗎?」說著,他便逕自脫去筒靴,甚至毫不客氣地解下外衣。

  「爺……要、要在此歇息?!」想蓉結結巴巴地,像個小媳婦。

  南宮焱回予她一記「多此一問」的眼神,接著,便大大方方躺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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