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呂淑雯一開房門,劈頭就問:「什麼事非得要半夜商量不可的?你要結婚了嗎?對象是誰?」
丘舜翔沒想到媽媽會尋他開心,苦笑了兩聲,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
呂淑雯回身看了站在身後的老伴一眼,再回頭抬手搭上兒子的雙肩。
「阿翔,你是爸媽生養的乖兒子,媽媽絕對相信你的人格和品性,可是假如你獸性大發的話,媽媽我和你爸爸會替你備妥鑽戒的。」說完轉首喚道:「老伴,把那個拿來。」
邱政銘應了聲,轉身進房去拿東西。
聽到老媽的這番話,丘舜翔即知雙親也想撇清不理,遂焦急地喚著:「媽,你聽我說呀!媽……」
他「媽」字尾音未了,呂淑雯已把東西交到他手中了。「這是今天才從法國空運來台的,又輕又保暖的天然絲被,你看這晴朗的天藍色、有著朵朵白雲,非常地適合你;另外,還有符合人體工學又環保的天然乳膠對枕,可以讓你們舒舒服服地一覺到天亮。」
「媽……」老媽根本是把他的話當馬耳東風了。邱舜翔是又急又無奈,只得轉而向父親求援。「爸……」
邱政銘露出慈愛的笑容。「孩子啊,我們家客用的小木屋在這次颱風中嚴重受損,你也是知道的,況且讓映雪一個女孩子去住小木屋,難免會孤寂了點。」
「所以,兒子啊。」呂淑雯笑著拍拍兒子的雙肩。「你乾脆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吧!好了,已經很晚了,趕快去睡覺吧。」說完關上房門並上鎖。
可惡啊!無情的手足!無情的雙親!邱舜翔真是欲哭無淚啊。
這時,梅映雪輕步走至他身後問:「我是不是給你添麻煩了?」
邱舜翔轉身綻開抹不用介意的微笑。「不,沒關係的,反正我也習慣了,我再去搬個床墊就可以了,麻煩你先幫我把這些拿進房間。」
「喔,好。」梅映雪伸手接過他遞來的東西,轉身先回房間。
丘舜翔從貯物間搬出一張雙人床墊,拿到房間擺放在床鋪下方緊靠著。
梅映雪眼見他因床被她所佔用,而如此大費周章地再替自己弄個床,心裡頗為過意不去,遂輕聲說:「我想該把床還你,我睡下面的床就好。」
正拉開枕頭和被子外套袋的丘舜翔,聽了抬眸看著她笑說:「沒關係,床墊都是一樣的,睡在哪裡都差不多,不過我想你大概不習慣睡這麼低的床,所以你還是睡在上面的床,比較容易入眠。」說完將一對乳膠枕的其中一個拿至床上,擺放在適當的位置。「這種枕頭睡起來滿舒服的,如果你覺得不習慣的話,可以換床上的其它枕頭。」
「謝謝。」
邱舜翔把薄被抖開,把桌燈調暗些,過去把門輕輕半掩上,回頭說:「你先休息,我進去換個睡衣。」
梅映雪明白他不關上門的舉動,意在告訴她不用擔心,他不會對她不軌的,遂躺下拉上被子,聽著浴室傳來輕輕的水流聲,感覺他的人真的很好。
一會,丘舜翔從浴室出來,看見她只是躺著尚未合眼入睡,遂指著床頭櫃上的一壺冷開水。「半夜要是口渴,那壺是冷開水,可用喝;還有,浴室裡我留了盞小燈。」
一股暖暖的體貼感覺,隨著他的話語流進了她的心房,梅映雪胸口暖暖,心兒怦然……
不覺輕合雙眼思考著,這家人這麼好心地收留了她,她應該是要想辦法好好報答這一家人才對,那麼從明天起她就以僕人的身份,幫忙打理家務、準備三餐吧,這是她做得到、也辦得好的事。
第六章
一覺醒來,梅映雪感覺應該快天亮了,輕輕爬起拉開窗簾朝外探看一眼。
丘家庭院外的馬路上,有著整夜綻放光明的燈,那燈光照得庭院景物隱約可見。
探頭看了眼似睡得十分香甜的邱舜翔,她靜悄悄下床,準備到廚房去煮早飯。
她來到廚房看見鍋碗瓢盆,一應俱全,獨獨缺了可燒柴的灶和柴薪,沒灶、沒柴怎能生火煮飯呢?
梅映雪屋裡、屋外尋了一遍,就是不見灶的影子,心裡不免疑惑,既然找不到灶,乾脆就動手做一個吧。前不久在遙遠的千餘年前,婆婆曾教過她如何糊灶,正好院子裡有土也有石頭,依稀記得也有一小堆的干樹枝,只要再砍些細小的樹枝一起放進去燒,應該可以先湊合著使用吧。今天就先將就著用一下,等大家吃過早餐之後,她再詢問逸萍哪裡有柴可以砍。
主意打定後,梅映雪便開始挖土,拿水桶到水池邊提水和土,搬來水池邊那些排列整齊、大小均一的白色卵形石,開始推迭並在縫隙處填塞濕土。
不到半個時辰,一個小土灶已完成,梅映雪拭去額上的汗水,滿意地看著自己的傑作。再來就是去找柴火、引燃東西和鍋子了。
她回到廚房想找個合用的鍋子,卻發現那些鐵鍋都太小了,無法在土灶上使用。
「真糟糕!有沒有大一點的鍋子呢?」就在她轉身四處找鍋子之時,瞥見飯廳裡的小桌上有個陶鍋。
梅映雪過去一看,大小差不多剛好,轉眸又見旁邊的小架子上有一迭紙,接著她看見櫃子上有那種手一壓就會出現火的東西,昨天丘父同她解釋過了,這東西就叫「打火機」。
當東西都找齊後,梅映雪便把陶鍋置於灶上,開始燒紙添柴,然後趁空回頭進屋取來一把厚重的菜刀,相中一棵枝條細瘦的樹木就砍,砍完了所有的枝條,抱了就往灶邊走。
因為樹枝尚未完全乾燥,上頭還堆了不少她才剛砍下的濕柴,不但無法燃燒,甚至還因悶燒而冒出一陣陣的濃煙。
梅映雪被煙熏得直掉淚,只得趴伏著身體,對著灶口直吹氣。眼見天就快亮了,她的粥還沒著落,因此就更拚命地吹氣。
「鈐……鈐……」一陣陣急促的電話鈴聲,吵醒了好夢方酣的丘舜翔,他迷迷糊糊地爬起來,到外頭的客廳接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