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映雪驚訝莫名,問道:「為什麼?」
呂淑雯雙手一攤。「因為妻子不必再為孩子而忍受惡質的婚姻了,所以乾脆就把丈夫給休離了,免得看到礙眼、想到生氣、恨起來想殺了他呀。」
休夫!真的可以這麼做嗎?梅映雪雖覺難以想像,但思及妻子必須忍耐二、三十年的時光,好像真的滿痛苦的,不禁就說:「可是要忍耐那麼久,恐怕心都死了吧。」
「沒錯呀。」呂淑雯又繼續剛才的話題。「所以說,擇偶不是要他有錢或家世好,因為你不是要嫁他的錢財和家世。結婚是挑一個可以共度一輩子的伴,因此第一要件是他要是個有責任心的人;第二要件也是最重要的,他要能在你於夫家遭受不公平對待的時候,有能力和勇氣挺身保護沒有犯錯的你,而不是放你自己去面對那些不公平的待遇和壓力。」
「這樣啊……」她似有所悟。
呂淑雯漾著甜蜜的微笑說:「想當初追求我的人,不乏有人條件比政銘更好的,可是他對家庭和婚姻責任的認知,讓我決定把終身托付給他,和他共組屬於我們的家庭。若不是他願挺身抗拒來自他父母的強大壓力,為了我和孩子,堅持不搬回去與父母同住,我想我們的婚姻早就不保了,舜翔和逸萍也不可能無憂快樂地長大。所以政銘也許沒有顯赫的大成就,卻是我最感激也是最愛的丈夫,更是孩子們心目中的好父親。」呂淑雯說完,不覺露出幸福甜蜜的微笑。
梅映雪看得出她那笑容是發自內心的幸福笑容,讓她好生羨慕、也好感動。心想,如果她也有機會碰到這樣的男子,與他共伴一生就好了……思忖嚮往之間不覺把視線投向邱舜翔的書房房門。
不意,邱舜翔卻突然開門走了出來,把梅映雪嚇了一大跳,忙移開視線端起茶啜飲。
呂淑雯見狀不覺暗暗一笑,問道:「你要去準備午餐嗎?」兒子在老公的訓練下,承傳了一手好廚藝呢。
邱舜翔點頭。「逸萍說她今天中午想吃海鮮什錦面,爸也要回來吃中飯。」
梅映雪聞言立刻說:「我也去幫忙。」
邱舜翔微笑點頭。「好啊。」
梅映雪放下茶杯,立刻離座與他相偕往廚房裡走去。她希望能向廚藝不差的他學做幾道邱家人喜歡的菜餚,好將來能加入輪流做飯的行列,也算是對他們的一點點報答,即使現在只能跟在掌廚者身邊遞些小東西,她都願意幫忙。
呂淑雯見狀,不覺露出個頗富意味的微笑。
第七章
「我回來了。」
邱逸萍從外面回來,一進屋就看見母親悠哉地坐在沙發上喝茶,又隱約聽見廚房裡傳來對話聲,便好奇地走過去瞧一瞧。
丘逸萍在外頭張望了片刻,躡腳走回沙發邊,抬手以拇指朝身後比了比,輕聲說:「事情好像往另一個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展了耶。」
呂淑雯啜口茶,微微一笑。「我覺得倒滿好的。」
邱逸萍取來杯子也倒了杯茶,啜飲一口搖頭說:「我倒覺得沒有那麼好。」
呂淑雯微愣,不解問:「為什麼?你不喜歡映雪成為我們家的一份子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老哥好像有點『木』,就算映雪有意思,老哥可能也察覺不到吧。」邱逸萍說。
呂淑雯露出個曖昧的笑容。「你哥是老實了點,不過他總是個男人吧?兩人晚上又共睡一室,難保哪天的半夜他不會高唱張宇的『都是月亮惹的禍』,在月圓之夜變成了禽獸,屆時……」話末朝女兒遞個眼神。
邱逸萍卻開口打斷母親的話。「媽,你說這種話太侮辱禽獸了啦,禽獸一年當中發情次數屈指可數,只有人類才會天天都是發情日。」
這話讓呂淑雯愣了好半晌,片刻才又說:「我想你老哥或許不是禽獸,是君子吧。」
邱逸萍又看了母親一眼。「君子和木頭只在一線之隔,我倒覺得老哥是屬於後者,否則不會都三十了,別人早已身經百戰,他卻還童身未失。」
呂淑雯也頗有同感,卻只能歎口氣說:「沒辦法呀,舜翔實在太像你老爸了,善良敦厚,一生只想獻身給唯一所愛,這點實在教人替他擔心。」
「對呀,真教人太擔心了!」邱逸萍用十分擔心的語氣說:「映雪是『唐朝美女』,天性內斂、溫婉,可不像我那個走在時代尖端,智商、謀略都高於其它女人一等、把我那個忠厚老爸騙進懷裡的老媽呀。」
呂淑雯皮笑肉不笑地「嘿嘿」笑了兩聲。「你愈來愈像我了哦。」
邱逸萍一副接受此恭維的滿足表情。「那當然!我可是得到你百分之百的遺傳呢,這在遺傳學上稱之為母性遺傳。」
話落,母女倆皆看著對方,同時呵呵地笑了兩聲。
接下來的幾天,梅映雪敞開心懷,拋開過往,跟著丘家兄妹一起體驗全新的生活,用心學習和她原本世界不同的生活方式。
早上和邱逸萍一起在小木屋工作室裡捏土、燒陶、繪釉彩;下午則乘坐她的一二五重型機車,迎風衝刺去公園走走、到街上逛逛,去書局翻翻各種書籍、到圖書館查資料,陪她上網體驗所謂的電子科技帶給她的無比驚奇。
有時也和邱家兄妹一起到大賣場買東西。賣場又大又寬敞,東西琳琅滿目,看得她眼花撩亂,轉得她辨不了東西南北。
這日,邱逸萍帶她參觀她所就讀的藝術學院。那是一所富有濃厚藝術氣息的校園,到處可見奇特又富創意的藝術作品,其中也不乏名家的創作。回程時,逸萍還順道帶她到邱舜翔任教的大學逛逛,那是一所佔地廣大、寧靜又幽美的國立大學,邊逛邊向她解釋台灣的學制和一些大學科系等等的。
兩人在校園四處走走之後,在學校外的一間泡沫紅茶店喝杯冷飲,順便歇歇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