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卿言過其實了,朕和尊帝乃是兄弟,不會因為拒收幾名舞妓而壞了彼此間的情誼。若真是這樣而造成尊帝對朕的誤會,那麼朕可以修書說明朕送回這些人的原因,讓尊帝瞭解朕的用心。」
彼此都是兄弟,相信沒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皇上……」
有人不死心還想繼續進言,卻被黑肱榆給打斷,制止他們再勸說。
「夠了!我決定的事絕對不會改變!」
他是皇上,怎麼可能讓別人插手他要不要納嬪妃的事。
眾人明白當他這麼一講時,就表示事情已無轉圜的餘地,繼續勸說也只是徒勞無功。
「派人將她們安全地護送回中齊,不論是誰都不准動她們一根寒毛。」
雖然她們的身份是舞妓、樂伶,可他還是想要保住她們的清白,絕不讓護送的官兵隨意輕薄她們。
「臣等遵旨!」
當蹲在階梯下的女子一一被帶下去時,卻有一個始終垂著首的女人怎麼也不肯離開。
「還不快走!難不成你想被砍頭嗎?」護衛威脅地說。
這時,這名女子才緩緩地台起頭,「要是就這麼被送回中齊,我倒寧願人頭落地,死在西霞。」她異常堅決地說。
「你……」沒想到她的性子這般倔強,「你想被砍頭我可不想,你就行行好別害我啊!」
看著底下拉拉扯扯的兩人,黑肱榆好奇他們在竊竊私語什麼。
「你不快點下去,是還有什麼事嗎?」他出聲詢問這名始終不肯離開的女子。
「皇上。」她望向坐在龍椅上的黑肱榆。「民女自知身份低微,不敢觸犯龍顏,可是,民女千里迢迢自中齊來到西霞,為的就是要獻藝。若是現在立即被皇上遣回,民女回到中齊說不定將淪落青樓、或成為達官貴人的玩物,既然結果是這樣,那倒不如就讓民女先死在西霞,至少死後能留個清白,不至於辱沒我年家的門風。」
她話一說完,便以自己單薄的身子去撞身後的紅柱,頓時頭破血流,昏死過去。
這一切來得突然,眾人沒料到她會有這樣的舉動,所以沒有人來得及阻止她。
真是名剛烈的女子!黑肱榆被她的行為給震撼住了,他不由得在心中佩服她為保清白的勇氣。
「皇上,這……」眾人慌了,不知該如何處理眼前這個女人。
她傷成這個樣子不知有沒有生命危險,要是現在將她送回中齊,這會讓人覺得他這個皇上不夠仁德。
「常公公,命人將她帶至福臨宮休養,傳喚御醫診治。」
他將她安排在後宮純粹只是想讓她養傷而已,並沒有任何特別的打算及用意,可他的命令聽在有心人的耳中可就不是這樣了,眾人以為他有意迎這名女子入後宮。
「遵旨。」常公公招了招手,立即來了兩名太監將這名女子給帶了下去。
「皇上,那其餘的女子要怎麼處理?」
「遣回!」他理所當然地命令。
他剛剛都已經下令了,他們不知是不是耳背,竟然又問了一次。
「遵旨。」
所有的女子都被遣回,僅僅留下那名在文武百官前自盡的女子,這更加令他們肯定心中的猜測。
後宮將不再是皇后娘娘一人的天下了。
※※※
下了朝,黑肱龍沒有去御書房,也沒有回朝霞宮,反而去了福臨宮探視那名撞柱自盡的女子。
他並沒有逼迫她,卻令她走上自盡這條路,於情於理,他都該關心她的傷勢。
要是她有個萬一,他也會感到良心不安。
專心包紮傷口的御醫並沒有發現黑肱榆的到來,直到黑肱榆站在他身後,他被忽然罩上的黑影嚇到了,他不悅地轉過身想要怒斥來人時,卻發現來人是黑肱榆,他停下了手上的工作,慌忙地想要行禮。
「臣……」
黑肱榆制止他行禮的動作,扶起了他。
「這兒沒旁人,不用行大禮了。」
御醫已是白髮蒼蒼、年近古稀,他敬重他是個年事已高的長輩,所以,沒有外人在時,他不拘這種小節。
「謝皇上。」這樣的禮遇令他有些受寵若驚。
「她的情況怎麼樣?有沒有生命危險?」他站在一旁,看著沉睡中的人問。
御醫雖然得到黑肱龍給予的特權,可他說起話來還是必恭必敬,絲毫不敢有所逾越。
「啟稟皇上,這位……姑娘只是撞傷了頭,睡幾個時辰就會醒來,身子不礙事,請皇上寬心。」
他不知她的姓、她的名,她也沒有接受冊封,所以,他稟報時因為不知該如何稱呼這名女子而稍稍地停頓了下。
「沒事就好。」黑肱榆懸著的一顆心總算是放下了。
要是她有個三長兩短,那可就令他頭痛了。
「姑娘家最重要的就是外貌,盡量醫好她頭上的傷,最好不要看到傷疤,免得壞了她的容貌。」他再三地對御醫叮嚀。
雖然在太和殿上只是匆匆一瞥,可黑肱榆看清了她的容貌,那樣的花容月貌絕非是尋常的舞妓、樂伶。
擁有這種姿色的姑娘要是額上多了個突兀的傷疤,那就好比珍寶上多了瑕疵,實在是可惜極了。
見黑肱榆對這名女子過分關注,御醫免不了在心中胡亂猜測。
「臣定會盡力而為。」
要是醫不好,不知會不會被拖下去砍頭?他的心中不免憂慮。
「她要是醒來,命人來通知朕。」他有些話想問她。
只為了要遣她回中齊就撞柱自殺,尤其她在自殺前說的那一番話,實在是令人匪夷所思。
他若是想要知道答案,就只能等她醒來時再問她。
世界上沒有什麼事解決不了要以死來求解脫的,若她需要任何幫助,看在她和他有緣的份上,他也會樂意幫助她。
「臣遵旨。」
這名女子是什麼來歷、身份,竟然有辦法令高高在上的皇上親自來見她、關心她,她實在是個不簡單的人物。
「那她就交給你了。」
他還是趕緊離開才是,省得他淨顧著回他的問話,手上包紮傷口的動作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