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在震驚中的長孫桓比蒼霙理智,他一一查探村人的鼻息,想找出是否尚有生存的人 。
但他們個個全身僵硬,似乎早已斷氣多時,根本沒有一人存活。
事實雖然很殘酷,他還是對著她搖頭,讓她知道雪地上並沒有生存者。
「爹……爹……」蒼霙一回神,想到她的父親,她越過一具具的屍體尋找父親。
「兒,你別這樣!」他伸出手拉住她,不忍讓她再看這血腥的一幕。「你乖乖地待在這兒,我去幫你找你爹。」
「不……」她甩開他的手,往家裡跑。
這是她第二次推開他的手,他就這麼不值得她托付嗎?
他多想擁著她、安慰她、幫助她,她卻一次又一次地推拒他的好意,她的拒絕又再一次狠狠地刺傷他。
雖然她拒絕他的好意,他卻依然無法放心,還是跟著她去。
「爹……」蒼霙淒厲的叫聲由屋裡傳出。
他有大事不妙的感覺,立即飛奔而入,就見她跪在地上扶著蒼田。
「爹……」當她看見父親也同樣被砍了十多刀,她就好怕他也會像村民一樣離開她 。
長孫桓蹲下身子探了下蒼田的鼻息,不可思議的,他尚有微弱的氣息。
他立即扶住蒼田的背,將真氣源源不絕地灌進他的體內,希望這樣能挽回他的性命 。
終於,在他的搶救之下,蒼田勉強睜開眼。
「爹,你醒了!」在見到他醒的瞬間,蒼霙放下一顆懸著的心。
「霙兒……」他虛弱地喚著她。
「爹,我在這兒!」蒼霙抓住他的手,讓他感覺她的存在。
蒼田虛弱的看女兒一眼,又看見在她身後的長孫桓,他起另一隻手;長孫桓像是知道他的意思,也伸出手握住他。
「霙兒……交……給你……」在臨死之前能將女兒托付給他,他已死而無憾。
這種像是交代遺言的話,讓蒼霙無法說話,只能流著淚搖頭。
「我這一生會好好照顧她!」長孫桓允諾道。
他的真氣只能讓他迴光返照,根本無法護住他的生命,這不禁讓他有強烈的無力感 。
「謝……謝……」蒼田一得到允諾,眼瞼支撐不住地合上。
「爹……不要走……爹……」她不要這樣的死別。
「岳父,是誰做的?」他已經和蒼霙有了夫妻之實,他立即尊稱蒼田為岳父,他知道他快死了,但他仍不肯放棄地大聲詢問,就希望他能聽見,他要知道這事是誰做下的。
長孫桓的話他都聽見了,也想回答,可是他心有餘而力不足。強撐一口氣,蒼田終於吐出一個字──「狼……」而後他就斷氣了。
狼為難不成這慘無人道的滅村慘案是由狼虎所??
蒼田的手無力地垂下,放開蒼霙的手。
「爹……爹……你回來……」蒼霙抱著父親的身子失控地大叫。
長孫桓查探蒼田的鼻息,他已經過世了。
「岳父,請你安息!這輩子我會好好地照顧兒,絕不會讓她受苦。」
「不!你胡說!我爹不會離開我的,我爹沒有死,他只是累到睡著而已。」蒼霙捶打著長孫桓,他的話硬逼著她要面對事實,這讓她好害怕。
「霙兒,你爹死了!」他殘忍地道出事實。
他寧願她痛哭失聲,也不願她沉浸在自己編織的虛幻世界之中。
「啊……」抓住他的衣襟,她哭倒在他的懷中。
長孫桓輕輕地拍著她的背,讓她能盡情地哭、盡情地發洩。
但願她哭過之後能心平氣和地去面對失去親人的痛。
雪,依然紛紛地落下,落在傷心人的身上,讓人毫無所覺它的冰冷。
蒼霙已經勇於接受乍失親人的變故,她站立在眾村人的墳前,為大家祈禱。
長孫桓在雪蒼村的後山挖了一個又一個的洞,將死者埋在洞穴內,還為他們立碑,希望他們不至於成為無主孤魂。
蒼霙一一環顧村人的新家,腦海中浮現的是過去和眾人相處的情景。
爹、各位村民,我蒼霙在此立誓:我要是不報這滅村之仇,我願死無葬身之地,死後 得下地獄,永世為孤魂野鬼。她在心底發下毒誓。
村人及父親的慘死讓她無法坐視不理,就算會毀了自己,她也要報仇。
此刻,蒼霙的心中被仇恨填滿,而長孫桓尚不知她心境的變化。
「霙兒,和我回洛陽吧!」他再一次提議。
這是非之地不宜久留,尤其對方故意趁他們不在時血洗雪蒼村,他們最大的目標恐怕是蒼霙,只憑他一己之力,沒把握能保護她不讓她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回頭看著長孫桓,蒼霙的臉上掛著冷笑,對於他的提議不以為然。
「我不走!」她冷冷地開口。
「你不走?雪蒼村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人,你不走是很危險的。」
尚不知她復仇的念頭,他還以為她是捨不得離開她從小生長的地方。
「我不走!」蒼霙根本聽不進去他的勸告。「我要為村人及我爹報仇,這個仇不報,我是不會離開的。」
恨意首次不加掩飾地爬上她的臉。
長孫桓此時才驚覺她有這麼深的仇恨。「報仇?就憑你一人能報仇嗎?」他仍然不放棄勸她。「放下仇恨,隨我回洛陽過著平凡的日子。」
「你要我怎麼放下這深仇大恨?死的是疼我的村人及我的血緣至親,我要是不報仇,只顧著自己躲到別處去享福,這枉死的村人要如何能瞑目?我如何對得起他們?」
「你太傻了!就算你報了仇,又能怎樣?死去的人會爬出來向你道謝,還是他們能活過來?你要真的去報仇,你爹才會死不瞑目。」他相信蒼田寧願要她平安過日子,也不要她被仇恨沖昏頭。
他說得倒簡單,他根本沒有站在她的立場為她著想。
「你說得倒簡單,死的是我的親人、我的朋友,不是你的!
你不會瞭解我的痛苦、我的悲傷。」
「你爹是我的岳父,也算是我的親人,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我怎麼會不瞭解你心中的苦?」不是他不替大家報仇,而是這事該從長計議,不能這樣衝動、不假思索地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