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華燈初上,整條花街被紅色燈籠照得像不夜城,各家粉黛全打扮清涼地在大街上拉客。
斐少風對這一堆女子全視若無睹,他的目標只有不夜閣的--若雪。
他被領上樓上的包廂內,他對接待他的人說要見丁嬤嬤,那人就立刻去請丁嬤嬤。
他知道,這風二爺可是怠慢不得的。
不一會兒,丁嬤嬤那刺耳的聲音就傳了進來:「風二爺,您好久沒來了,怎麼今天忽然大駕光臨,還要人去叫我,害我以為自己哪裡開罪了您,可擔心了好一會兒呢!」
「人家說:無事不登三寶殿,我就是有事才叫你來。」
「該不會是我樓裡的姑娘真得罪了風二爺,如果有,可請風二爺多多包涵,我這就代她們向您道歉,您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拿我這小店開刀。」好不容易生意上了軌道,可不能讓他給拆了。
聽她聒噪不停,斐少風覺得快受不了了。「誰跟你說我要拆了你的店?不過--如果我要求的事你不答應的話,拆店倒是個好主意。」
「您這樣說可急煞我了,憑著風二爺您的名號,這大江南北誰敢不給您個面子,我又怎敢不答應呢?」雖知風二爺開口要求的事絕非一般的小事,可是,只要他開口,她哪敢說不。
「我要為若雪贖身。」他說明來意。
斐少風這句話炸得丁嬤嬤沒了頭緒。「風二爺要為若雪贖身?」她不確定地再問一次。
「沒錯,有問題嗎?」
這下子完了,雖然秦江雪是好心幫她,可是,她所製造的問題卻多到處理不完,現在連風二爺也來參一腳,見過大風大浪的她還真不知該如何擺平這事才好。
「這……我……若雪……」丁嬤嬤支吾了老半天,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我知道若雪是不夜閣的台柱,你看多少價碼就開一開,這贖身資我是一毛也不會少給的。」憑他的財富,為一個青樓女子贖身是綽綽有餘。
「我不是怕您給不起,我是怕自已無福消受啊!」這秦江雪可是她碰不得、賣不得的人啊!
「我敢給,你還怕消受不起?」這丁嬤嬤什麼時候不將錢當命看了?
「我就老實說好了,這若雪不是我買來的,她並沒有賣身契,她要來就來、要走就走,可是個自由之身。她會來不夜閣賣藝是為了幫我重振生意,報答我收留她的恩情,否則,這種送往迎來的生活哪個清白的女人肯過啊?」想起秦江雪,丁嬤嬤只有感激的心,要不是她,她早就關門和這些姑娘喝西北風了。
一聽到她是自由之身,斐少風有說不出的氣憤,她竟然會自願淪落紅塵、自甘墮落,當個一雙玉臂千人枕的青樓女子。
他氣--他氣她不知為自己著想,竟然自己跳下火坑。要不是丁嬤嬤太有良心,她早就下海賣身了,哪還會是個清倌?也還好沒有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對她意圖不軌,否則,不用他出現,她早就破身了。
「如果我要納她為妾,你可以放人嗎?」他絕不讓她繼續留在這裡。
他竟然想納她為妾!丁嬤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麼好的姑娘竟只能當個小妾,他的眼睛是瞎了嗎?
「只要若雪肯答應,我是無話可說。不過,讓她當個妾有點太可惜了,她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他肯要她已算是她高攀了,這丁嬤嬤是老糊塗了嗎?
「我會讓她會答應的。」斐少風很有把握地說。
過於有自信就會使自己變得自大,他忘了今早秦江雪才拒絕過他,兩人才為了唯一的愛吵過一架,她怎會如此輕易地投降?
為了今天和斐少風吵過一架的事,秦江雪今晚沒心情為客人彈琴唱曲,不管丁嬤嬤如何勸說,她已打定主意不演出了。
想到斐少風為了不願因一顆樹而放棄整片森林的想法,兩人為此鬧得很不愉快就覺得不值,她知道古代人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可是,她就是無法傚法古代女人心甘情願和別的女人共侍一夫。
事後想想,秦江雪覺得自己笨極了,她為什麼要和他吵架呢?又何必為了一個花心大蘿蔔而傷心?
反正她期限一到就要離開唐朝,這樣也好,她和斐少風既然個性不合,現在就分手;她離開時也就不會再傷心一次,更加不會難分難捨,可以無牽無掛地離開,不會一顆心全懸在他身上。
也許會傷心,但她相信,時間是最好的療傷劑。
她有點後悔來到唐朝,要是不來,她今天就不用為愛傷神了。
「唉!」她大大地歎了一口氣。「不知君君、如月和紡蓉是否也為了唐朝男而困擾?」
「沒想到在學校時對男生沒轍也就算了,現在竟連一個古代人也擺不平。」秦江雪覺得自己的男人緣真的差到無人可比。
越想越覺得悲哀,淚水又無法控制地落下。
「為什麼哭?是你自己不願跟我的,不是嗎?」斐少風掬起她臉上的淚珠,不解地問。
「你又來做什麼?我們已經毫無瓜葛了,你別再來糾纏不清。」
一聽她這麼說,原本還想平心靜氣和她談一談的他,火氣全都上來了。
他臉色鐵青地說:「我今天找了丁嬤嬤想為你贖身……」
「什麼?贖身?」秦江雪截斷斐少風講了一半的話。
「沒錯,我原本還想為你贖身,讓你脫離這送往迎來的生活,結果丁嬤嬤說你根本沒有賣身契,你是自願留在不夜閣為人彈琴、唱曲的。虧我還當你是出污泥而不染的純潔蓮花,原來你竟是比一般娼女更加不知廉恥,至少她們是被逼的,而你卻自己跳進這煙花世界,我真的看錯你了。」對於她,斐少風真的失望透頂。
秦江雪臉色全變了,他竟然敢這麼說她,在兩人有了肌膚之親後,他應該清楚他是她的第一個男人,他怎能這麼說她?
「我是心甘情願要幫丁嬤嬤賺錢又怎樣?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做事,我不賣笑、不賣身,你憑什麼這樣看不起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