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江雪聽了丁嬤嬤的話後,她的笑容立刻僵住,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天啊!她橫跨一千多年的時光,竟會落得待在妓院的下場,這如果說給其他死黨們聽,她們一定會笑掉大牙的。
看到她為難的表情之後,自小就在青樓討生活的丁嬤嬤也瞭解她的為難,假裝不在意地說:「我真是老糊塗了,你是好人家的姑娘,怎麼能待在這種地方,這樣好了?我準備些盤纏讓你帶著到處去遊玩好了。」
丁嬤嬤自從遇到秦江雪後,她打破了自己平常的習慣;平時她可是一毛不拔的,現在竟會自掏出腰包要資助她。
「別這樣,我不是不願意,我只是有點訝異這裡是青樓,而你是媽媽桑而已。」秦江雪怕自己的表情會傷了丁嬤嬤的心,立即予以解釋。
「你剛剛說媽媽什麼的,那是什麼東西?」
「你是說媽媽桑啊?那在我那個時代是老鴇的意思。」
「真是有意思極了!」
丁嬤嬤就這麼東問西問,兩人就在房中一問一答地直至天亮。
這一老一少是一見如故,完全忘了兩人是不同時代、背景的人,沒多久的時間,兩人就成了忘年之交。
當夜晚來臨,花街中的青樓全都點上燭火,讓夜晚簡直變成了白晝,展開一天的營生活動。
秦江雪無聊至極地趴在二樓的欄杆上,看著華燈初上的花街。
丁嬤嬤安排她住在二樓面對著大門口的房間,只要靠在走廊的欄杆上,就可以將整個花街一覽無遺。
百花樓的正門口正好種植了兩棵與二樓頂齊高的梧桐,秦江雪只要掩身於梧桐葉間,就沒有人會發現她,而她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行偷窺之事。
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尋芳客,每家的姑娘都站在門口強拉著有錢的大爺們,當然,百花樓內的姑娘和丁嬤嬤也全出動到門口了。
秦江雪恍然大悟,難怪丁嬤嬤敢留她在百花樓作客,原來百花樓的生意用清淡兩字還不足以形容,可說是--淒淒慘慘淒淒,根本不會有人來打擾她、對她意圖不軌。
看她們拉客拉了一整晚,到現在都還沒開張呢!客人全被對面的萬芳樓給拉走了。
萬芳樓--顧名思義就是裡面的姑娘比百花樓還多。還故意開在百花樓的對面,頗有要和百花樓一較高下的意味,看來,百花樓的生意會如此淒慘,一定和萬芳樓脫不了干係。
看了一整晚的拉客、送客,秦江雪覺得看厭了,正想進去休息的時候,底下突然一陣大騷動。
「風二爺,您好久沒來了!」
「風二爺,人家可想死您了。」
一聲聲的風二爺,一句句肉麻噁心的話此起彼落。
真是怪事年年有,竟然有人叫「瘋二爺」?不知道他哥哥是不是叫「瘋大爺」?
秦江雪開始探頭探腦想一睹「瘋二爺」的廬山真面目。
只見一抹紫色錦服的身影被眾家姑娘簇擁至萬芳樓和百花樓的中間,只可惜相隔太遠了,她無法看清楚他的容貌。
「哎呀!風二爺,您可終於來了,你要是再不來啊!我們家的仙梅可就要害相思了。」萬芳樓的東嬤嬤一得到消息就趕緊出來,擠開那些黏在他身旁的人拉著他很誇張地說。
丁嬤嬤也擠進去不甘示弱地說:「仙梅有什麼了不起?我們百花樓內不管是芙蓉、牡丹、芍葯、蓮花、荷花,全都任由風二爺您挑選。」
看丁嬤嬤和她搶客人,東嬤嬤很不客氣地說:「百花樓裡全是殘花敗柳,還淨取些高雅的花名來迷惑大爺們,這風二爺哪能由著這些俗花來降低他的身份,你還是識相一點--趁早將百花樓關了吧!」
「想我百花樓也曾名噪一時,當我們盛名遠播時,你人都還不知道在哪裡呢!」
「笑死人了,你要搞清楚,現在整條街全是我們萬芳樓的天下,就連你訓練出來的洛陽七仙女也都到我這裡了,識相的就靠邊站吧!」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在街上吵了起來。
眾人對於她們的爭吵也都習以為常了,女人間的爭吵總是無窮無盡的。
只是他不理她們的爭吵就欲往萬芳樓走。他今天可是要來見仙梅的,不是來聽她們吵架的。
「哼!」秦江雪輕哼了一聲。
看來這個「瘋二爺」是這些勾欄院的常客,才會連丁嬤嬤也為了拉他上百花樓而和對面那個聲音高八度的女人吵架。
她最瞧不起這種男人了,能整天泡在妓院、無所事事,還不是靠他的「祖公產」?這種銜著金湯匙、銀湯匙出生的人,根本不知如何守本,才會拿著大把、大把的錢砸在女人堆中。
隱隱約約聽到有人不屑輕哼的聲音,原本想走進萬芳樓的斐少風突地停下腳步,往四周探視,要找出這個聲音的主人。
他可是斐泉山莊的二少爺:斐少風,不過,在他五年前獨自來到洛陽開創自己的事業時,他要眾人叫他「風二爺」,只因他不想依附斐家在商場及江湖上的聲勢來壯大自己的事業。
現今,整個洛陽城不管是官府、商場還是花街,有哪個人不是盡力巴結他、討好他?沒有人敢無視於他的財富、勢力。
看自己的四周,除了拉客的人之外就沒別人了,他們是不可能冒著被拆館的危險而對他不敬。
仔細梭巡,他發現百花樓二樓的梧桐葉中有不尋常的白色影子,雖然離百花樓有點距離,不過,練武的人就是要眼看四面、耳聽八方,這點距離他根本沒放在眼中,他知道有人掩身在梧桐葉中。
他打消去萬芳樓的念頭,欲前往百花樓一探那個白衣人。
丁嬤嬤很得意地對著東嬤嬤露出勝利的笑容。
「風二爺,請跟我來。」丁嬤嬤領著斐少風走入百花樓。
有意無意地,斐少風停在梧桐樹下,抬頭看向二樓,一個清麗的白衣女子映入他的眼簾,她和其他濃妝艷抹的賣笑女不同,令他忍不住在心中讚歎,沒想到花街中還有一朵出污泥而不染的清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