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現在這樣的身子該如何面對他的盛怒?她好想立刻轉身離開。可是她不能,她已經耗盡氣力來到這裡,沒有力氣再一個人走回去。
「是我。」柳文君戰戰兢兢地回答。
斐少帆一轉身就看到柳文君站在門口,心中有股衝動想抱緊她,此刻她瘦削的身子就像風中的落葉一般。彷彿只要風一吹,她就會被吹走。
強壓下心中不必要的衝動,斐少帆冷冷地道:「你來做什麼?看我的笑話嗎?看我被你耍得團團轉?」
一聽到他的冷言冷語,柳文君強裝的堅強頓時崩潰,她扶住門板,不讓自己在他的面前倒下。
才隔了一夜,她怎麼變得如此孱弱?她的頭怎麼包紮起來?是昨夜撞到的嗎?驚覺到自己不知不覺的關心,他立時覺得她真是厲害,竟然會裝成楚楚可憐的模樣來博取同情。
「公平一點,你不要只是一味地怪我,瀉藥是我放的,我也曾想過要整你,可是,到最後我並不想讓你吃,是你自己誤打誤撞吃下去的,你怎能將一切過錯全算在我頭上?」
難道只因為她一時的頑皮就要否定她的一片真情?一想到這,柳文君不禁悲從中來。
斐少帆聽到她的辯白,激動地道:「你不要心存害我的念頭我怎會誤吃?虧我那麼相信你,結果,你是這樣回報我的信任!原本以為你和別的女人不一樣,現在,依我看來是天下烏鴉一般黑,天下的女人一般毒。」
「我不是個心狠手辣的女人,更何況我已經喜歡上你,我更不可能加害於你。」柳文君將她心中的愛意說出來。
聽到她的告白,斐少帆冷冽的心又再度恢復熱度,他想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傾吐他心中的愛意,可是,他忽然想起當年那個女人也是口口聲聲說愛他。到最後卻還是背叛他,讓他綠雲罩頂,成為朋友間的大笑話。
不想再一次受騙。他在心中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再相信女人。
「你以為你的愛很有價值嗎?想以一個字就抵銷你的過錯?我告訴你,在我的眼裡,你的愛非常廉價,我根本不屑要。」
真心真意的情愛被人當成廉價物品,柳文君覺得自己的心在淌血,她含著淚水不發一言。
「談情說愛的策略無效,你馬上換淚水攻勢,真是個厲害角色,不過,我不會再上當了,你可以收起眼淚,不用再浪費你的淚水。」
被斐少帆這麼一激,柳文君的淚水馬上很不爭氣地滑落,她立刻用力擦掉臉頰上的淚水,不想讓他看不起自己。
她不甘示弱地吼道:「你不接受我的情就算了,為什麼要這樣踐踏我的愛?你如果只是拒絕我的情,我至少還能帶著尊嚴離開。現在你卻讓我連唯一的尊嚴也沒了。你這樣傷害我,你會開心、快樂嗎?」
看著她充滿哀戚的臉,斐少帆的心猶豫不決,他是否該再相信她一次?
一古腦傾吐心中的話,柳文君覺得自己的體力正一點一滴地流失,她已沒有多餘的氣力再和斐少帆爭辯。
「信我也好,不信也好,如果你真的不願見到我,我會閃得遠遠的,不會讓我自己再礙著你的眼,我會消失在你面前,永遠不再見你。」她有氣無力地說道。
她決定要離開,為了不讓他因為再見到自己而心煩,她決定有骨氣地離開斐泉山莊。沒想到自己眼高於頂的目光竟停留在這個古代人身上。更加沒想到她的初戀還來不及開始就夭折了。
「你說這些話是什麼意思?你想要離開嗎?我不會這麼輕易就放過你!」斐少帆大聲地咆哮。
他想過千遍萬遍他們的將來,就是沒想過她會提出要離開。留住她至少還能見到她、知道她過得好不好,甚至可以折磨她、向她報復,但她離開了,他什麼也沒有了。
「你到底想怎樣?不讓我離開也不讓我在這裡,你要我到哪裡?」柳文君幽幽輕歎。
她失落在古代的心已經找不回來了。
「我……」斐少帆不知該說什麼,叫她不要走嗎?他說不出口。
柳文君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很努力地將他的容貌記在腦海裡,這樣至少她將來還有印象回憶她曾經有過的情。
「保重。」她無法說再見,因為只要她一離開,他們就不會再見面了。
她拖著疲累的身子勉強離開門板,走不到三步,腿一軟,滾下了階梯。
「不……」原本斐少帆要說不要離開!不要走!卻在看見她滾下階梯時心一驚,只來得及說出一個字便急急奔向她。
抱起她的身子時,她已經不省人事了,斐少帆大聲喚著:「來人啊!快叫大夫來!」
書房四周的人早就去避難,無論斐少帆如何呼喚,依然只得一片靜默。
「該死!」他氣得低咒。
平時不要他們出現時,就淨會煩他,要他們出現時卻一個個都不見蹤影。
他立即抱住柳文君往紅霞居跑,至少在途中還能遇到一、兩個人,可以要人去請大夫,還可以抱她回房。
「少爺你讓一讓,我要喂柳姑娘吃藥。」由於斐少帆擋在床前。香兒無法進入。
「藥給我,你們出去!」他搶過香兒手上的藥。他不放心將柳文君交給其他人照顧。
「大哥,你講理一點,要說這裡最沒資格照顧文君的人是你,要不是你,文君不會撞到頭,更不會昏迷在地上而染上風寒,又為了你而摔下台階,你沒資格在這裡對我們吼叫。」斐少儀將他的過錯一一指出來。
斐少帆不可置信地瞪著斐少儀,她竟有辦法找出一堆罪名扣在他身上。他也不願這些事發生啊!「你不要只會瞪找,有辦法你就好好照顧文君。不要讓她再為你傷心。」
「我的事不用你費心。」
「你……」
看兩人快吵起來,香兒趕緊阻止斐少儀再說下去。
「少爺,你要記得喂柳姑娘吃藥。小姐,我們先出去吧。」香兒使個眼色要眾人離開,要是再議小姐和少爺鬥嘴下去,難保自己和其他婢女們不會成為炮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