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齊修說道。眼前的教堂足足有十幾層樓高,斑駁的花崗石牆壁顯示其年代久遠。
「若是能登上大教堂的頂樓,科隆的街景、建築及萊茵河的風光就能盡收眼底了。」
西陵一帆說明一番。這個教堂現在具有的是觀光價值,只不過年代久遠的建築不見得能承受得了絡繹不絕的觀光客。
廣場上有許多流浪漢打扮的人各自在地上畫了個方塊,在長方形的四個角落擺上小盆子,他們就拿著臘筆在方塊上畫起圖來,各自專心埋首於自己的畫作中,不受來來往往的人潮影響。
「他們是……」德國這麼先進的國家應該不會有流浪漢出現在街頭吧?
「別小看他們喔!他們可都是畫家。」
「畫家?這怎麼可能。」她不信他說的話。
「他們在六點過後時會聚集在廣場前畫畫,路人要是覺得他畫得不錯,就在角落的小盆裡丟下賞金。當他們作完畫回家,清潔隊的人就會來清掃,隔天又是乾乾淨淨的廣場,絕不會有五顏六色的色彩殘留。」這些地板畫家儼然成了科隆的另一項特色。
「就和乞丐差不多嗎?」林齊修這麼覺得。
「他們不是乞丐,因為他們沒有乞討,他們賣的是他們的畫、他們的才華。」在別人眼中也許會覺得他們是乞丐,但是他們自己本身卻不這麼覺得。
聽了西陵一帆的解釋,她覺得不無道理。
繞過他們的身邊時,林齊修不忘丟下幾枚銅板在小盆子裡。
「我們要到哪裡吃豬腳?」
西陵一帆帶著她穿過廣場,在大教堂旁的商店街中走進一條小巷子。
「聽說這一家豬腳很好吃喔!」西陵一帆指著巷子裡人滿為患的一家小店。
看著這個由商店圍成的小廣場,人潮比大教堂前還要多。
她不禁要懷疑,科隆的人是不是都跑到這兒來了?
第五章
「你點這麼多,我們哪吃得完啊!」
聽到西陵一帆將每一種口味的豬腳都點一份,林齊修不禁憂心自己會被這些豬腳撐死。
「每一種口味都吃一點,吃不完就算了。」
「沒吃完很浪費耶!」
一頭豬也不過只有四隻豬腳,他總共點了八種口味的豬腳,少說也要殺二頭豬,要是沒吃完可真的很對不起貢獻豬腳的豬呢!
「怎麼會浪費呢?」西陵一帆將他的見解分析給她聽。「來一趟德國要花費的機票和旅費可是所費不貲,而且還要撥空前來,你如果沒有乘機將聞名全球的德國豬腳一次品嚐完,以後你若還想再吃正宗的德國豬腳,必須再來一趟德國,那可是金錢和時間的雙重損失,所以我一次將所有的口味全點完,以長遠的眼光來看,可不算是浪費。」
他的話乍聽之下不無道理,可是經由她思考後,她覺得這是很牽強的說法。
第一,她不會有為了吃豬腳而跑到德國來的無聊舉動;第二,吃豬腳只是順便,而不是她來德國的主要目的,第三,她根本不愛吃豬腳。
所以,以長遠的眼光來看,她是絕不會為了豬腳而跑到德國來,金錢和時間的雙重浪費根本不會發生,而眼前吃不完的食物才是真正的浪費。
不過,這只是兩人對於浪費的定義不一樣,她也不便反駁。
「我猜你大概是個吃穿不虞匱乏的有錢人。」她先前就有這種感覺。
聽他講話的內容及用錢的態度,再加上他不俗的穿著,即使對於名牌沒有研究的她也能猜得出他是公子哥兒的身份。
「哦?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難不成她是因為看他像個有錢人,才會刻意製造機會讓他接近?
西陵一帆的臉上雖然還掛著他招牌的笑容,但是他的心中卻罩上一層層的陰霾。
想不到她的城府比那些眼中只有榮華富貴的女人還要深沉,連閱人無數的他也會看走眼。
林齊修正想要回答他的話,服務生端來和盤子一般大小的豬腳令她驚訝得忘了開口說話。
天啊!這根本是豬的大腿肉,而不是只有骨頭的豬蹄。
「其實我們兩個人吃一份豬腳就夠撐的了。」這麼大的豬腳誰吃得完啊?
她的注意力已經被整桌的豬腳給吸引,完全沒察覺到西陵一帆還等著她回話。
「你別光是看,快吃啊!」她催促他快動叉。
西陵一帆沒有舉起叉子,堅持想要聽到她的回答。
「你真的認為我是有錢人嗎?」
既然他想聽,她就分析給他知道。
「有錢人分成兩種,一種是看起來像有錢人,另一種則是真正富有的有錢人。看起來像有錢人的人穿要名牌、開要名車、吃要名貴餐廳,身上只要看得到的東西全都要說得出品牌;但是實際上回到家卻是啃泡麵、麵包過活,這是標準的打腫臉充胖子。」
林齊修叉了塊紅燒豬腿肉送進嘴裡,咀嚼過後才又繼續發表她的看法。
「真正的有錢人不見得全身上下都是名牌,他們有自己情有獨鍾的品味,自然而然散發出的就是有錢人的氣質而不是銅臭味。而且現在越是有錢的人越不能表露真實的身份,因為他們怕會遭人搶劫、勒索、綁票,所以越有錢的人就越想像個市井小民。
另外還有一種沒有人猜得出來的有錢人,那就是鄉下人家稱之為『田僑仔』的人,他們出門可能騎著腳踏車、破機車,穿的是買農藥、肥料所送的衣服,不過事實上卻是擁有好幾甲地的大地主。」
聽完她的分析,西陵一帆覺得很有趣,不過他想知道在她的眼裡,他像是哪種有錢人。
「那你認為我是哪一種有錢人?」
林齊修這時將視線集中在他身上。
「我之前就說你是吃穿不虞匱乏的有錢人,那你當然不可能是回家啃泡麵、麵包的人,看起來更加不像是『田僑仔』,所以你是真正的有錢人。」她肯定的說。
「何以見得?」
若光以這幾點,他不認為她有辦法下判斷,除非她早就知道他的身份,猜測只是個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