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
他將她拉到身旁,想讓傘遮住兩人的身子,不過,不管他們如何地緊緊相偎,大雨還是淋濕了兩人各一邊的肩膀。
快速地將她帶到車旁,西陵一鳴開了車門讓她先進去,幫她關上門後,他才撐著傘走到另一邊。
當他坐進車裡後,唐舜芯突然出聲。
「謝謝你!」
「不用謝我,我並不是很樂意幫你,我只是看你可憐,同情你罷了!」要不是情非得已,他根本就不想幫她。
聽見他這麼不留情面的回答,她感到非常尷尬。
「不管是出自於樂意還是同情,你出手幫我總是事實,我理所當然要向你道謝。」雖然他不接受,但她還是要道謝。
「隨你!」他懶得和她繼續為了要不要道謝的問題爭論。
西陵一鳴隨即操縱方向盤再度回轉,往山上的方向行駛。
車裡沉默的氣氛正無止境的蔓延,唐舜芯不敢開口和她身邊的男人攀談,因為從她上車後,她發覺他的臉色非常難看,而且隱約中還透露出嫌惡的神情,似乎挺討厭她的。
她讓他在雨中幫她的忙,害他的身子淋濕了。她想:他是有理由討厭她的。
寂靜無聲伴隨著車裡強冷的空調,氣溫好像在瞬間降了好幾度。
寒冷的感覺令唐舜芯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她抱緊身子,想要抵抗寒冷,但是濕冷的衣服貼在肌膚上,不管她將自己抱得多緊,寒意還是無可避免侵入了她的心肺、骨髓。
西陵一鳴原本不想注意她,但是身邊突然多了個女人,他的注意力莫名其妙地就是會繞到她的身上。
她抱緊身子的模樣看起來似乎是很冷,不過她始終沒有開口喊冷,所以他要自己別多事搭理她。
當唐舜芯終於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時,西陵一鳴也不再堅持不語。
「冷就拿衣服出來穿!」他冷冷地說。
他可沒壞心到要她挨冷受凍,是她笨得連替自己加件保暖的衣服也不會,真是愚蠢到了極點。
「我沒有帶衣服!」她幽幽的答道。
聽見她的回答,西陵一鳴的怒火似乎在瞬間上揚。
「沒有帶衣服!?」他感到相當不可思議。「雖然九月的天氣還很炎熱,但是山上的氣溫一定會比平地來得低,隨便想想也知道要帶件保暖的衣服,而你竟然一件也沒帶,你實在是有夠笨。」
在抱怨、責罵她的同時,他忽然想到她身上除一個小小的手提包之外,似乎沒有其他行李,他對她到太平山莊的目的感到很疑惑。
「你到太平山莊要做什麼?」
「度假!」她說了個非常合宜的答案。
「那你的行李呢?」要度假至少也該帶換洗的衣物吧!
「我的行李……就這個啊!」她將自己的手提包提高。
西陵一鳴聽了差點昏倒,他真的是招惹了個大麻煩。
「你到底帶了什麼東西啊?」他幾乎是吼著聲問。
越和她交談,他越感到頭痛,他發覺自己幾乎沒有辦法和她溝通;面對她的幼稚及愚蠢,他已經耐心全失了。
「我帶了最重要的錢。」唐舜芯沒有被他的怒氣嚇到。
她到太平山莊之後要面臨的就是死亡,既然要死,她根本就不需要帶什麼行李,免得死後還要讓人清理她的遺物。
「你要度假難道不用帶換洗衣物嗎?難不成你想一直穿著身上這套衣服?」
「我不需要別的衣服。」
為了要讓自己死得漂漂亮亮,她穿上了她最好、最美麗的一套衣服,除了身上的衣服之外,她不認為自己還需要別的衣物。
西陵一鳴要自己深呼吸,別為了她的癡愚而發脾氣;氣壞了身子,這個笨蛋也不會有所感覺。
冷不防地,唐舜芯又摀住口鼻打了個大噴嚏。
「麻煩!」每次只要遇到令他心煩的事,尤其是有關於女人的事,他就會隨口說出他的口頭禪。
將車子緩緩地停在路邊,拉上手煞車,西陵一鳴自後座的行李袋裡拿出毛巾及外套扔給唐舜芯。
「把身子擦乾!」她要是感冒了,勢必又會造成他的麻煩。
摟著毛巾及他的大外套,唐舜芯不自覺地紅了眼。
自從家裡欠了巨債,所有的親戚及朋友全都躲著她及家人,已經好久沒有人對她這麼關心了。
「謝謝!」她哽咽地道謝。
看她一副想哭的模樣,西陵一鳴立即出聲警告她。
「你最好別哭,你要是哭的話,我一定把你趕下車。」他最討厭女人的原因,就是她們總是動不動就掉淚。
他尤其痛恨「女人是水做的」這個理論,就是因為有這種狗屁不通的論調,女人才能盡情地使用眼淚招術,往往只是尋常的芝麻小事,只要她們一落淚,小事也會變成大事。
「我沒哭!」唐舜芯硬將淚意吞了回去。
很好!西陵一鳴很慶幸她的淚水沒有滑落,否則他鐵定會當個沒血沒淚、鐵石心腸的人,將她趕下車。
他放回手煞車,踩下油門,繼續往山上駛去。
唐舜芯用毛巾將自己的頭髮、衣服微微擦乾,再罩上比她大了好幾個尺寸的外套。
為了要化開始終沉默的氣氛,唐舜芯本想開口找話題和他聊聊,卻在側首時瞥見有水珠自他的髮梢滴落,她自然而然地拿起毛巾想要幫他擦乾。
「你做什麼?」她的舉動令西陵一鳴頓時勃然大怒,用力地踩了煞車。
「我只是想幫你擦乾頭髮……」唐舜芯被他的怒火嚇了一大跳。
對於她的解釋,西陵一鳴毫不領情。
「不用你雞婆!」他口氣甚差地道。
要是被女人碰到,尤其是像她這種超級麻煩的女人,他大概不只倒霉三年。
「我最討厭女人靠近我,要不是同情你一個人辛苦地在大雨的山區裡攔車,我才不會送你一程。你如果想要平安抵達太平山莊,最好別再靠近我,尤其不能碰我。」西陵一鳴寒著聲警告她。
「我知道了……」
唐舜芯有種夢碎的感覺,他方纔的體貼、溫柔,似乎是她自己自作多情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