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一直住在安府沒有離去,所以特地等他回來,打算興師問罪。
「小姐,姑爺來了。」翠兒跟臉色不豫的安綵衣報告。
「你先下去。」
安綵衣的話正合翠兒的心意,她就是想趕緊下去,省得去面臨接下來會發生的一場風暴。
見翠兒逃命似的離去,彭嶄巖有預感安綵衣找他不會有什麼好事。
「聽說你找我,有事嗎?」他先開口詢問。
「你為什麼要這麼多事?你知不知道這樣會讓我很困擾?」安綵衣劈頭就是責備。
她的指責令彭嶄巖感到一頭霧水,不明白她為何這麼生氣。
「你為什麼這麼生氣?我是做錯了什麼事嗎?」
「你犯的錯可大了!」安綵衣氣鼓著一張臉。
「那你說來聽聽,我到底做錯了什麼。」既然她要生他的氣,那她也該舉證,他絕不受不白之冤。
「你為什麼無緣無故去斷人財路,還說什麼要他們向我道歉?」
經她這麼一提,彭嶄巖恍然大悟。
「原來他們已經來向你道歉了,他們的動作還真是迅速。」
所以說人就是欺善怕惡。他只不過嚇嚇他們而已,他們就嚇得自動自發地前來陪不是。
「他們都已經來向你道歉了,你還氣什麼啊?」
彭嶄巖不明白她為何要這麼氣憤,一點高興的神情也沒有,他以為她應該要感到開心才是。
「我當然氣。你這是替我製造麻煩,不是為我著想。」若他真的有為她設想,就不該去招惹他們。
她的語氣滿是指責,彭嶄巖聽了可相當的不舒服。
「我這是替你出口氣,你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怪我。」彭嶄巖不悅地蹙眉。
「我當然不領情,我又沒有要你這麼做。」
她最不願和他們打交道了,偏偏他多事地丟招惹他們,將來他們在她背後不知又要說得多難聽了。
「你……」彭嶄巖被她氣得失了理智。「你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他是為她好,她不感激他為她做的一切就算了,竟然還這樣責怪他,這口氣他實在是吞不下去。
「對,我是不識好人心。可你呢?無聊、雞婆、多事!」
被安綵衣這麼一氣,彭嶄巖完全失了理智,忘了他先前打算用行動來表達他對她的愛意。
現在他光是氣她都來不及了,哪還想得到愛。
「我雞婆、多事!」彭嶄巖這下是自認倒楣了,誰要他拿著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從今以後,你的事我再也不管了,你就一個人守著這一棟冷冷清清的房子孤獨到老 ,別想我會再傻傻地送上門。」
他以為他生氣就了不起嗎?要比生氣的程度,她才不會輸給他。
「我寧願一個人老死在這座大宅院中,也不願看到你這個多事之人,看到你我就心煩、就不痛快。」
「既然你看到我就心煩、不痛快,那我走總可以了吧?」
在他回來之前,她一個人日子也過得挺逍遙;就算他現在走了,她也會覺得無所謂,沒什麼差別。
「要走就走,別只是光說不練。」安綵衣用話激他。
「你……」沒想到她真的這麼無情,實在令他太痛心。「好,我走!可我走了之後,你別想我會再回來。」
「我不會求你回來的。」她把話說絕了。
見她真的沒有一絲的後悔,彭嶄巖明白自己在她的心目中根本就沒有一席之地,她的心中沒有他。
算了,感情是不能強求的,他硬要她愛他,對她而言只是痛苦,對自己也是種折磨。
到了該放手的時候就要放手,現在該是他捨棄的時候了。
「我走了。」他的聲音是那麼地憔悴,完全沒有方纔的沖天怒火。
「哼!」安綵衣撇過頭,以輕哼當作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當安綵衣回過頭時,才發現房子內只剩下她一人。
他人呢?該不會真的走了吧?她四下搜尋著他的身影。
任她尋遍了整座大宅院都找不到他時,她才驚覺他真的走了。
走了,他真的走了!安綵衣此刻是滿心的懊悔。
她也真是的,沒事發什麼脾氣,這下把他給氣走了,她接下來該怎麼辦?
在失去他後,她才知道,其實她的內心是多麼希望他能留下來,一輩子陪在她的身 邊。
想去追回他,可又拉不下臉。
她剛剛才把他給趕走,現在還有什麼臉去找回他呢?
早知道會演變成這樣的結果,她就不該口不擇言地胡言亂語一通。
不知他氣消後會不會再回來?
安綵衣以為他說要離去只是一時氣話,等他氣消了之後,他就會自己回來。
她天真的這麼以為,卻不知道她剛剛的話,已經深深地傷了他的心。
***
日子在等待中慢慢過去,即使安綵衣天天引頸而望,也盼不到彭嶄巖的身影。
他真的不會再回來了嗎?
她每天都在心底這麼問著,卻始終得不到答案,沒有人跟她說他是否還留在揚州城,或者是已經離開了。
然而,在過了半個月後,她終於知道答案。
他不會再回到她的身邊了!
安綵衣多希望這不是真的,可卻又不得不接受他離去的事實。
她後悔自己在衝動之下脫口說出的決裂話語,也想彌補自己逞口舌之快所造成的悔恨,卻不知該怎麼做。
這輩子,她只有發過脾氣、耍過驕蠻,卻從沒有道過歉、或是承認錯誤,陪不是的話她說不出口。
早知會這樣,她當時就不該亂發脾氣。
靜下心想想,他會那麼做也都是為了她,而她不但不領情,還責怪他,難怪他會氣得轉身離去。
失去了他,這世上大概沒有第二個人會對她這麼好了吧?
若是能收斂自己驕縱的脾氣,他們倆就不會老是吵架,而且一定能和樂融融地相處在一起。
「唉!」安綵衣不自覺地重重歎息。
現在後悔已經遲了。
「小姐怎麼哀聲歎氣的呢?」翠兒表面上是關心地詢問,可她心裡早就明白安綵衣為何歎氣。
能令她的情緒產生波動的人,非彭嶄巖莫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