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曾去幫她排過命盤,說她這一生會大富大貴、每遇劫難必有貴人相助。在過去的十九年裡她是順遂如意沒錯,可是不知為何倒霉的事卻都集中在今年,她今年若不是流年不利,就是犯太歲。
這個夏天過後她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唉!她一點都不敢想像!
坐在小發財車裡,江霈親不發一語地望著窗外一幕幕快速掠過的景色。
別人開學有父母接送,而她卻只能花錢包一輛小貨車替自己運送行李,順便也隨車南下台中。
說來悲哀,在她最重要的人生階段,她的父母竟然全都缺席了。
他們打亂了她的人生,本來她是該恨他們的,可是她卻無法恨自己的父母,因為他們只負責把她生下來撫養長大,並沒有義務一定要參與她長大後的生活。
她滿十八歲了,不但不適用兒童福利法,就連少年保護法也跟她說「莎喲那拉」了,就算他們真的拋棄了她,站在法律上的角度,倘若她告他們遺棄,他們也無罪。
唉!誰說長大是一種幸福?在她看來,長大根本是一種悲哀,一種孤獨的悲哀。
正當江霈親沉浸在自怨自艾的思緒裡時,她旁邊負責開車的司機突然開口打斷她的沉思。
「小姐,我們要從哪一個交流道下去?」司機突然想到地詢問。
她頭也沒回地直接回答司機。「我不知道。」
「不知道?那是你的學校,你怎麼會不知道?」
「今天是我第一次去那個學校,我怎麼會知道?」她若是知道才有鬼。
「那有沒有地址?」
江霈親從衣服的口袋中掏出一張抄有學校名稱及校址的字條遞給司機。
看子下字條,司機大概知道要由哪一個交流道下去。「到了台中後我再問人這間學校怎麼走,一切包在我身上。」
「謝謝!」她苦著臉道謝。
到T大就讀並不是她心甘情願的,所以她當然會苦著一張俏臉,怎麼也笑不出來。
與司機對話完後,江霈親繼續無聊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突地,一輛白色的車子開得飛快,咻地急駛而過。
沒事開那麼快,找死!她不悅地在心中咒罵著。
自從這個夏天不幸的事一件件地發生在她身上後,她就看什麼都不順眼,變得有些憤世嫉俗。
「哦——贊喔!」司機的口氣相當地興奮。
「很危險耶,有什麼讚的?」江霈親語氣不佳地問。
開那麼快若是煞車不及,很容易就會出車禍,自己出事不打緊,可憐的是那個被撞的無辜人。而且在高速公路上飆車,鐵定會有收不完的罰單。
不過反過來想,像那種不愛惜自己生命的人,多繳幾張罰單也算是另一種造福人群的方式。
「這你就不懂了,那輛可是蓮花跑車,時速由零到一百隻要六秒,它剛剛的車速少說也有兩百。」
「蓮花跑車?」江霈親覺得這個名詞有點熟悉。
「這蓮花跑車是英國車,特色是底盤低、酷炫的流線造型、速度快,台灣目前沒有幾輛,我們能親眼看見它由我們身邊呼嘯而過,那可是我們的運氣。」司機滔滔不絕地把他所知道的蓮花跑車資料全說了出來。
江霈親仔細地聽著司機所說的話,她的思緒全繞著「蓮花跑車」這四個字打轉,她努力地在腦中搜尋著有關於蓮花跑車的記憶。
啊!她終於想起來了。
去年淹大水,家中不但沒水、沒電,連房子都泡了水,所以他們只好全家到愛情大飯店去住了幾天。
沒想到才沒多久,她就收到愛情大飯店的通知,說她幸運地被抽中參加愛情大飯店的預言活動,可以得到金未來大師的預言。
因為先前的玻璃鞋活動令人印象深刻,所以母親就鼓勵她去參加,好聽聽金大師對她的預言。
她記得金大師的預言是,她未來的另一半會是開著白色蓮花跑車的男人!
一聽到這個預言,母親比她還高興,說什麼算命算得真準,她真的是大富大貴的命,還說什麼下半輩子全靠她了。
先前她還聽不懂母親話裡的意思,可是現在她終於明白了。
一個買得起蓮花跑車的人肯定非常地有錢,她若是真的嫁給有錢人,那她就成了有錢的少奶奶,如此一來多多少少也能庇蔭娘家。
唉,可是母親卻等不及她嫁給有錢人,就拋下她跟一個有錢的中年男人走了,還自己當起了少奶奶。
現實實在是很諷刺啊!她感歎地搖搖頭。
以她現在倒霉的情況來看,她是不可能和開著白色蓮花跑車的男人結婚的,而且蓮花跑車那麼名貴,司機也說台灣沒有幾輛,要恰巧碰上白色的蓮花跑車更是難上加難。
所以那個預言應該只是飯店搞的噱頭,根本就不可能會實現。
「那輛白色的蓮花跑車實在是太炫了!」司機還沉浸在看到蓮花跑車的感動中。
「你說剛剛那輛車是白色的蓮花跑車?」江霈親訝異地問。
「是啊!你剛剛沒看到嗎?」那輛車非常地引人注目,他還以為她有看到。
她仔細回想方才看到的畫面,果真是白色的車子。
白色的蓮花跑車!不會這麼巧吧?
司機因為肚子痛必須上廁所,所以他們就將車子開到泰安休息站。
而非常湊巧的,那輛白色蓮花跑車的主人也在他們之前進入休息站,且他們的小貨車又剛好停在蓮花跑車旁邊,可是肚子疼痛不已的司機現在根本沒有心思去讚賞名車,只是迅速地奔往廁所的方向。
見司機離去,江霈親隨即下車走到車後去顧著車上的東西。
小貨車只有搭了一個遮雨棚,要是不小心,車後的物品說不定會被偷光。
雖然裡頭的東西並不值錢,可是世風日下,只要有機可乘,小偷可是什麼都會偷的。
她靠在車後等著司機回來,而她的目光則落在一旁的白色跑車上。
這輛車還真炫!
剛剛這輛白色蓮花跑車只是在江霈親的眼前一閃而過,她根本來不及看清它的樣子,所以此刻她當然也認不出它是方才在高速公路上的那輛蓮花跑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