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身體火熱,血脈紊亂,幾乎不能呼吸。
「紀仁,我……我快沒有空氣了!」她喘著大氣說。
「那我就當你的空氣!」他笑著說,但仍放開她:「來,我要讓你看一些東西。」
他牽著她的手到他二樓的臥室。這是她第一次參觀他的房間,看到許多他用的東西,心中感到一種奇特的親切感,便忍不住去觸摸。
他讓她坐在床邊,自己再拿一張椅子坐在她前面,兩人幾乎膝碰膝。
「打開來看看。」他交給她一面袖珍的紅漆錦盒說。
惜梅依言按開銅扣,裡面竟是那年在八角樓古玉店所見的金項鏈,環形的玉墜仍晶瑩如雪。她激動得無法言語,久久才哽咽說:「你真的跑回去買了?」
「是的,它真的花了我幾個月的薪水。」他說:「但比起我的心意,一點都不算什麼。」
她坐在椅子上,細細撫摸那千年玉的溫滑潤澤,感受一種始終被寵愛的滋味。
然後她又看見盒底放著紀仁寫的相思信和相思簽。
如好友重逢般,她急著打開閱讀,並發現尾端署名全改回紀仁的名字。她把信放在心口,對著他的凝望說:「以前我說的有關信的那些話不是真的。它們一直是我的寶貝,夜夜伴我入眠,是我一生收過最美麗的信。」
「你再看看,底下還有東西。」他微笑地說。
她翻一下,原來她當年回復他的信也在其中,她看了一兩行便羞紅臉,忘了自己也曾心血來潮浪漫過。
「你寫給我的信和寫給哲彥的完全不同。」他說:「當時我就猜你和哲彥雖有婚約,但並不是真正相愛。可是,後來你又毅然決然地嫁入黃家,真是狠狠打擊了我,害我連要表白自己的機會都沒有。」
「我記得你還跑來訓我一頓。最後還說,你若愛上一個女人,便此生不渝。」
她回憶說。
「你都記得?」他驚訝地說。
「其實在那以前,我就為你所迷惑。」她有些委屈地說:「至於我嫁給哲彥,還不是拜你這幾封信之賜。若沒有它們,我才不會傻等哲彥呢!這就是為什麼我那麼恨你、氣你的原因了。」
「那麼說,我是弄巧成拙、自作自受了?」他十分懊惱地說。
「事情都過去了,月下老人終究沒有迷路呀!」她輕摸他的臉頰說。
「他老人家要迷路,我也不讓。」他按住她的手說:「我那天去碼頭接哲彥,就是要攤牌的。若是他沒有娶宛青,我也要逼你認清自己的心意所屬。」
「那一定很可怕,我已經因自己為你動心而哭了好幾回了。」她說:「幸好哲彥先走出這團混亂,我還得謝謝他擔了所有的罵名呢!」
紀仁笑而不語,只是看著她,眼內帶著促狹的光芒。
「你又在轉什麼壞念頭?」她知道他又要逗弄她了。
「你開始用心瞭解我了。」他笑了出來:「我只是在想,新婚之夜我就不必費神解釋我大腿上傷疤的由來了。」
「這麼多年了,我就不信那道疤還看得見!」她臉又紅了。
「什麼疤都可以不在,這道疤我可是死命留著。」他不懷好意地說:「不信的話,我現在立刻給你看!」
他這人玩笑竟開到這種地步!幸好外面及時響起敲門聲,惜梅跑去開門,是素珍和惠蘭。
「找你們老半天,原來躲在這裡!」素珍說:「有什麼體己話,以後有的是機會說,先下來吃豬腳麵線去去楣運吧!」
「好,我馬上下去。」紀仁又對惜梅眨眨眼說:「你遲早會看到你的『傑作』的!」
紀仁隨母親和大嫂下樓後,惜梅還兀自傻笑著。她知道痛苦會刻骨銘心,但從不明白快樂也會令人如癡如醉。
她覺得自己太幸運了,不曾錯過愛情,不曾錯過紀仁。那種愛人及被愛的圓滿感,不是人人可得,她會不悔不怨地珍惜一生的。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