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麼大的山,很難相信沒有瀑布。」比爾族長說。
「雨季會有一些,但一下就被泥土吸走。」尚恩說:「我父親所說的不乾涸也不結 冰的大瀑布,一定隱藏在某個角落。」
「我們那些女祭師租先也真奇特,偏偏挑了這麼個神秘難行的地方。」彼得說。
「你別忘了,兩百年前這裹充滿著我們的族人,他們比任何人都瞭解大自然。」
比爾族長說:「對我們困難的,對他們來說都再簡單不過了。」
當晚,他們就圍著營火烤香噴噴的牛肉、青椒和玉米,共同唱著祈福的歌。
大約九點天才真正暗下去。男生各搭簡便的帳篷睡覺,兩個女生則住在湖畔獵人的 小木屋中,除了多幾塊木板外,與餐風露宿沒有兩樣。
睡前,大伙把食物全都密封好,盡量不留氣味,再一包包掛在高高的大樹上。
「這樣熊就構不到了。如果放在帳蓬附近或車內,把熊引來了,可就不得了,他們 連金屬車門都會扯爛。」傑恩對女生們說:「你們身上如果有巧克力,最好也拿出來。 熊喜歡吃甜食,那可不是假的。」
「熊……真會來嗎?」芷麗吞一下口水說。
「誰知道?這是荒野之地,什麼事都可能發生。」傑恩揚揚眉說。
明知道傑恩頑皮愛唬人,但芷麗想到那毛絨絨的巨大動物,就坐立難安,外面只要 有一點風吹草動,她就如臨大敵。
「姊,他們睡帳蓬的都不怕了,我們還怕什麼?」芷喬安撫地說。
「我寧可和他們一起擠帳蓬,我們兩個女流之輩單獨在此,感覺特別危險,就像那 三隻小豬一樣。」芷麗說。
「妳一向不是叫顏大膽嗎?而且還買了很多熊玩具,怎麼嚇成這樣?」芷喬說。
「這是真熊耶!被吃了可不是好玩的。」芷麗皺皺眉說:「奇怪,妳一向很膽小, 怎麼到這鬼都怕的地方,卻那麼鎮靜?」
「天塌了也不是我們頂呀!有尚恩在,怕什麼?」芷喬笑著說:「這不是妳一貫的 口號嗎?」
「唉呀!說歸說,還是怕嘛!」芷麗說。
這時,又一陣強風,松濤一波一波像撞擊聲,屋外似乎有鍋飄落地的聲響,搞得芷 麗猛往妹妹的被窩裹鑽。
山裹的夜並不靜,彷彿有很多野獸在左右走動,她們睜大雙眼,等待外面的慘叫聲 :但最後仍不敵睡意,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幾天過後,搜查工作一直進展不佳,每個人經過蠻荒洗禮,已不如初來時的精神抖 撤,不但外表獵遏,連脾氣也壞起來。
芷麗天天埋怨,她這才徹底瞭解自己是屬於都市的。對於不能好好坐下來吃一頓飯 ,不能舒服地沈一次澡,不能安穩地睡一場覺,在天性樂觀爽朗的她,都是不可思議的 。
「我終於明白,人都是有弱點的。」每晚芷麗都奄奄一息地說。
芷喬倒是頗能適應,她撿柴火、清營地、提水、負責炊事,讓大伙無後顧之憂。
只可惜,林中探險不允許女生參加,怕慢了腳程,不然芷喬也想穿長靴、帶背包, 一起去找那聞名已久的粉紅尖晶鑽石。
又是徒勞無功的一天,眾人圍在溫暖的火旁,討論尋找的結果。
「我們從葛芝湖的柬西邊向北抄包,一寸寸找上去,連螞蟻窩都捅了好幾個了,就 是沒看到瀑布,現在該怎麼辦?」比爾族長說。
「不但沒看到瀑布,連聲音都沒有。」世欽十足地抱怨,「我認為我們在浪費時間 ,再待下去也沒意義了。」
「曾租母說在葛芝湖北岸,絕對沒錯,族裡的長老都可以做證。我們若輕言放棄, 等於把「朝陽」開放給外面的市場,這不是我們所樂見的。」尚恩說。
「或許開放給外面的人是對的。他們有最新的探測方式和儀器,我們只要在旁邊坐 享其成就好了。」世欽說。
「我們為的不是錢!」比爾族長說。
「我們絕不希望「朝陽」被分割成一小塊一小塊的,然後淪落到那些貴夫人脖子及 手指上。」尚恩說:「我們要的是文化的保存和精神象徵。」
「你們這麼做,就等於把「朝陽」貶成廢物。如此一來,「朝陽」就跟我現在屁股 下的石頭沒兩樣,那還費這麼多工夫找什麼?」世欽說。
「叔叔……」尚恩想再說話。
「閉嘴!你只是我晚輩,還輪不到你來教訓我。」世欽打斷他,又說:「你父親剛 死,你就以為妳是傅家的老大了?別忘了還有我,我才有資格處置「朝陽」。」
「叔叔,談到真理,是不論年齡大小的。」傑恩說話了,「尚恩也許是晚輩,但是 對的,傅家所有人都會贊同他。」
芷喬驚訝地看著傑恩,他竟然替哥哥說話,這樣齊心向外,還是破天荒的第一。但 她來不及深思,討論的箭頭就直直轉向她。
「我們真要靠妳了,Joy。」比爾族長說:「這關鍵時刻,只有妳能給我們一點。 索。妳對者地圖的任何記憶都能給我們莫大的幫助,德渥族的博物館是否能長久持。, 就端賴妳的一句話了。」
芷喬立即感到四面聚集的眼光,那種內外交迫的壓力,真教人想找個地洞鑽進「比 爾族長,這種事怎麼能勉強呢?對於頭腦的運作,Joy自己也是無法控制的。」尚恩先 說。
「Joy想不起來,就是想不起來,能怎麼辦呢?」傑恩緊接著說。
「祖父,你這一說,Joy更難恢復記憶了。」彼得的聲音幾乎與他們同步。
這三個男人不約而同護衛芷喬的口吻,帶來一股奇異的氣氛,比爾族長不禁梭巡他 們的臉,沉默得有些尷尬。
「對不起……我應該更努力的。」芷喬低聲地說。
「努力有什麼用?我們時間緊迫呀!」世欽轉向比爾族長說:「我不覺得她對我們 有任何用處,我從頭到尾就反對她來。你看她既不能幫忙,每天又必須留一個人下來保 護她,這樣反而拖累大家的進度,不如送她回舊金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