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人?誰是某人?」芷喬敏感地問。
「還會是誰?妳的傅尚恩呀!」芷麗做個怪臉說。
芷喬臉整個刷紅。在剛回台灣的幾次電話中,芷麗就把尚恩的事套出一大半來。
最初她還擔心芷麗會不高興,但芷麗瀟灑得很,還說:「我的論文寫完了,他已經 沒有利用價值了,我還要他做什麼?」
「姊,事情的發展也是我沒想到的。」芷喬說。
「怎麼沒想到?兩個愛得死去活來的人,沒有結果的話,我會抗議的。」芷麗在電 話那頭叫。
「我們才沒有愛得死去活來。」芷喬急急說。
「沒有才怪,妳不是死了又復活嗎?只是別忘了我這牽線的大媒人就好。」芷麗說 。
「什麼大媒人?妳又胡扯了!」芷喬說。
「想想,能把尚恩叫成「妹夫」,也值回票價了!」芷麗仍不停地開玩笑。
芷麗就愛逗她,才到美國,就催著她去見尚恩。
「他可急死了,還不知道妳這小女子心裡轉什麼念頭。妳就快去回話吧!免得折損 一位優秀的外科醫師。」
芷喬不確定自己是否有萬全的準備,但拖太久,又太矯情了。所以在一個陽光很好 的冬季,她用慢慢的腳步,走向尚恩的那一條街。
才轉過街頭,芷喬就看見尚恩坐在屋前的台階上,像在等她。四個月不見,他似乎 瘦了,是不是工作太過忙碌了?她心疼地想著。
「嗨!」他起身邁著長腿走過來。
「嗨!」她輕聲說,有些靦腆。
兩人站在路的中央愣愣地對視,看來很傻氣。直到她打了一個噴涕,他才如夢初醒 說:「外面風大,我們進屋去吧!」
他的公寓和她的隔局差不多,連傢俱都和她的成套。
她接過他送來的熱可可說:「謝謝你借我的傢俱,對個學生而言,太高級了。」
「芷喬,妳很清楚,我不想談這些。」他坐在她面前嚴肅地說:「我只想知道,經 過這四個月,妳又回來美國,並且選擇了最靠近我的學校,是不是表示妳決定要接受我 的感情,學習來愛我了?」
「愛情是學不來的,也不是說接受就接受的。」她眼睛避開他說。
「妳是什麼意思呢?」他一下沉不住氣說:「妳是說,妳根本無法愛我?」
「不!你弄錯了!」她連忙說。
「我弄糊塗了。」他設法冷靜下來。「芷喬,妳心裡的那本書到底想說什麼呢?」
「有一次你問我,除了氣你隱瞞我的身世,我還氣什麼。你記得嗎?」她用自己以 為最容易的方式說。
「記得。妳不肯說,還發了好大的脾氣。」
「因為我在台灣就喜歡上你了。」她不自在地說:「你走後,我天天等妳的電話、 信件。難道你都不知道妳的魅力會教女孩子多心動嗎?這樣沒頭沒尾地說來就來,說走 就走,怎不讓人生氣呢?」
「哦!」他的臉開始有了笑意,「我現在明白什麼叫「吹縐一池春水」了,原來妳 是喜歡我的。」
「這只是中間一段。」她臉紅地加一句。
「中間一段?」他揚揚眉問。
「是的。前面有關「我怕你」的部分……」她吞吞吐吐地說:「其實我不是怕,只 是太在乎你對我的觀感。我十二歲第一次看見你,就好崇拜你,漸漸地就喜歡上你。
我雖然常和傑恩玩在一起,但真正想接近的卻是你。」
「十二歲?那麼早?那時妳不過是流著兩條辮子的黃毛丫頭而已。」他笑著說:「 原來我十六歲時就處於危險狀態,有人用一條線牽住我的心,讓我逃也逃不掉。」
「胡說,我哪有什麼線引」她瞪他一眼說。
「芷喬。」他握住她的手,「妳說了書的前面和中間,那麼書的後面呢?」
「書的後面就是我來了呀!」見他愣愣的,她又說:「就是不必談接受,也不必學 習,我早就屬於你了。」
「哦!我的芷喬。」他將她抱到膝上,看著她,深情地說:「妳的書繞了一大圈, 用了那麼多字彙和隱喻,事實上只是要為三個字做批注。」
「哪三個字?」她迷失在那淺褐的眼眸中。
「妳愛我。」他清楚有力地說。
她彈大清澈的眸子,全心全意看著他。
「而我也繞了一大圈,做了許多蠢事想證明我愛妳。」他笑呵呵地說著,「妳不覺 得我們都很傻嗎?」
他說著就輕吻她的耳、髮絲、臉頰,最後再深深吻入她的肩。
就像回到葛芝湖山洞裡那黑暗的甫道,充滿兩情相悅的慾望,只是這回再沒有禁忌 了。芷喬輕吟著,長髮覆向他,柔軟的身體也任他游移,兩人把長久的愛放逸出來,沉 醉在渾然忘我的感官世界中。
或許太過激動,椅子撐不住兩人的重量,碰然一聲,他們很不雅觀地捧成一團。
芷喬忍不住笑了出來,止都止不住。一頭亂髮、襯衫都跑出褲子的尚恩本來有些尷 尬,也被她激出笑容來。
「難得妳和我在一起會那麼開心。」他抱住她坐在大沙發上,「我再也不允許妳對 其它男人這麼笑了。」
「這不公平。」她抗議。
「妳不知道我多嫉妒傑恩和彼得,他們都有辦法讓妳開懷大笑。」他撫著她的唇說 :「而我是個沒有幽默感的人,怕妳會無聊死的。」
「我不在乎,我仍然愛你。」她說。
他吻一下她的層,很滿足的樣子。
「尚恩。」她把手放在他的胸膛上,「我沒有你聰明,也不太會長篇大論、侃侃而 談。我們的對話若缺乏深度,沒有智慧的火花,妳會不會無聊死呢?」
「拜託,妳千萬不要給我來那些「隨堂考」。在妳面前,我一點也不想當「天才尚 恩」。」他接住她的手說:「妳是唯一讓我從心裡快樂的人,妳隨便唱個「小星星」,
都比外面那些人和我談醫學理論、藝術發展有意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