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她是你的親人,就會更保護你、諒解你,不是嗎?」慧恭溫柔地說。
「有時我好恨自己的腦袋,覺得自己好笨,好笨呀!」芷喬愈想愈難過,忍不住拍 著頭,想打出什麼柬西來。
「芷喬,自責是沒有用的。」慧恭忙拉著它的手,安撫地說:「老天行事都有一定 的旨意,它自然含在最恰當的時候讓你回到過去的。」
芷喬想到木娃娃,如今連它都有名字了。
「太陽之女」?慢著,她似乎聽過道個故事,有熊、有魚、有山、有雪……講一個 勇敢的女孩子,她實在喚不出全部的內容,而百覺告訴她,說這故事給她聽的人更重要 。
「他」是誰呢?抑或是「她」?
芷喬教唱著「彩虹之歌」,小朋友揮著五顏六色的絲巾,隨意跳著,最後躺在地板 上,做為今天爐程的結束。
她要小朋友整理文具,自己拿著小帖紙門口為道別做準備,很多家長已經在外面等 了。
她偷偷望一眼門外,今天不是星期六,也沒有林毅,心情不禁放鬆,剩下的一天就 更美好了。
她要小朋友一個個排好隊,輪流說再見,每個人都手帖一塊小帖紙,開開心心地離 去。
送走最後一位學生,芷喬站起身,看見一個人坐在教室離她最遠的桌子上。
他有一頭順伏的發發,臉的輪廓很好看,最奇怪的是它的眼珠,淺淺的褐色,在陽 光下,像晶瑩光潤的琥珀。
因為它的異國味道,因為它的擬硯,芷喬以為是錯覺,整個人就愣在那裡。
他一直維持前傾觀察的姿勢,餚著她,也任她看,那樣子像極一個正在拍名錶廣告 的男明星,帥俊穩健又優雅自得。
她恍惚被迷了心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終於,他離開桌子,穿著牛仔褲及靴子的 長腿向她邁過來,但動作並不急躁,至少沒有嚇著她,像要給她更充裕的恢復時間。
「你找我嗎?你是哪一位學生的家長呢?」芷喬總算發出聲音。
「我找你,但我不是學生的家長。」他的國語很怪,不是他說不好,只是人……太 字正腔圓了。
「你是誰的叔叔嗎?」芷喬脫口而出。
「我也不是誰的叔叔。」他有些迷惑,視線不留移開說:「你真的不認得我嗎?」
芷喬眨眨眼,但仍脫離不了他所膠注的魔力。她從未如此與人毫無遮掩的對視,赤 裸裸地穿過睡孔,直達靈魂最深處。她覺得痛,像細針刺著全身裡外般,卻又躲不開。 一股熱氣從心田發出,散在肌膚,雙頰呈一片桃紅。
他的眼昨由淺褐變濃黑,像霧夜山中的一潭深水。
這樣站著,不知何時開始,也不知何時結束,百到外人的介入,才驚破一切。
「芷喬,有什麼麻煩嗎?」於娟又打算來解圍,但她把對方看清楚後,馬上張大眼 睛說:「哦:扼……你……你是哪一位小朋友的叔叔呢?」
「為什麼每個人都這麼問我呢?」他的眼神回到平常,有禮地說:「很可惜,我一 個姪兒或姪女都沒有。」
「那你是學生家長羅?」子娟問。
「我連婚都還沒有結,怎麼會有孩子呢?」他笑笑說:「我只是路過這裡,聽見小 朋友唱兒歌,覺得很有意思,就進來看看。顏老師教得非常好,連我都被吸引了。」
「謝謝你的誇獎。」芷喬很不安地回答。
「她本來就是我們中心最受歡迎的老師呀!」子娟拉著芷喬,對他說:「你真的只 是要進來看看嗎?」
「哦,是的!」他先愣一下,再點點頭說:「抱歉打擾你們,我該走了,再見。」
就像出現一樣突然,他走得也令人措手不及。
他離去後,子娟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說:「哇!好帥的男生,我猜他一定是個混血 兒,還有貴族血統。他可比林毅好上千倍萬倍,你可不能錯過,否則會遺憾終身喲!」
芷喬思緒一團混亂,根本弄不清來龍去脈,只說:「你鬧什麼呢?沒聽他說只是路 過而已嗎?」
「路過?我才不信,有哪個人會無聊到跑進來聽小孩唱歌?他八成是來追你的!」 子娟說。
「子娟,這是美語中心,可不是婚姻介紹所,你不要天天胡思亂想,好嗎?」芷喬 假裝生氣說。
「我的直覺很靈,他是針對你來的。」子娟堅持說。
這句話倒提醒了芷喬,他剛才怎麼說的?
「我找你……」
「你真的不認得我嗎?…….」
天呀!他會不會來自她的過去呢?
芷喬這一驚非同小可,她再顧不得整理教室,把鑰匙交給子娟,就追了出去。
大街上人來人往,根本不見他的蹤影。她急得快哭了起來,連該留的人都不留,還 有救嗎?
尋了幾條街,她的兩條腿都跑痠了。想想也不對,若他真認識她,為什麼沒有解釋 ,也不留姓名,就逕自離開了呢?
她站在街頭,自覺像傻瓜。從喪失記憶後,她彷彿斷了纜繩的船,飄在大海上,失 去方向感和判斯力,雖說顏家供給她正常的生活,但她的內心仍是畸零的。
若她車禍前也是這麼遲鈍和沒有感受力,難怪她的親人要菜她於不顧了。
她回過頭往美語中心走,難過得幾乎無法看路。突然有人抓住它的手臂,她才發現 自己差點撞到人了。
「你怎麼了?跑得慌慌張張的,害我追得好辛苦,我對這個地方可一點也不熟,還 挨了別人的篤。」抓她的人說了一大串話。
芷喬聽那聲音,猛一抬頭,真是他!她破涕為笑說:「我正要找你!你說你認得我 ,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看了她一眼,帶著猶豫及保留的態度說:「你叫顏芷喬,不是嗎?」
「哦!」她失望地叫一聲,「我以為……以為……「告訴我怎麼一回事,好嗎?」 他要求地說。
「四年前一場車禍,我喪失了記憶。」這是她第一次對顏家以外的人談起自己的痛 ,感覺非常自然。「這些年,我一宜在找尋親人,也接受各種治療,但過去仍是一個謎 。當你出現時,我以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