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早和同學看過了。」何永旭笑笑,「他長大了,不太喜歡和我一起出門了。」
「你會很難過嗎?」她看著他說。
「不會吧!孩子大了就會如此。」他聳聳肩說。
「今天老爸出來約會,他呢?」孟茵想到便問。
「中午陪爺爺、奶奶吃飯,下午去同學家。」他說:「世軒,就是我兒子,他很會安排自己,生活比我這老爸還多彩多姿。」
「他曉得你出來約會嗎?」她又問。
「世軒從來不過問我的行綜,他想,我大概都待在學校。」何永旭反過來問她,「你希望世軒知道嗎?」
這是個危險話題!孟茵故意看向別處,又開始顧左右而言他。
電影開場,在人潮推擠中,何永旭很自然地又牽起她的手護衛著她。
「喂!」為掩飾窘態,她說:「你老在第一次約會就牽女孩子的手嗎?」
「我是第二次牽你了!」他的語氣中有著逗弄意味。
孟茵記起吃拜拜那天的情景,不禁臉紅。她一向不太喜歡和陌生人有肢體上的接觸,但卻不排斥何永旭的,她似乎很快就習慣他給人的感覺和味道,屬於乾淨化雅的男性的,如果他要吻她,或許她也不介意吧……
當她發現自己腦袋裡的念頭時,臉紅得更厲害了,幸好電影院中黑漆漆的,他看不見。
電影散場後,他果真帶她去淡水看夕陽、吃海鮮,期間他一直牽著她的手,總是靠她那麼近,像已經認識許久的情侶。
他們站在堤防上,看落下的一輪紅日,河面蒸騰閃亮的金紅色夕影,山林已成灰暗。
他站在她身後,孟茵感覺到他那輕觸到她髮梢的手。
「很美的頭髮。」他喃喃地說。
「是嗎?都分岔了。」她如觸電般的移了一步。
他明白她的慌亂,所以往後退一步,雙手插在褲子口袋裡,眸子由她轉向起伏的觀音山脈,眼神愈來愈遙遠。
孟茵害怕他的深沉,想弄清楚他內心的每個想法。
「你家人大概不知道你和我出來吧?」何永旭突然問。
她搖插頭,默默地承認。
「要他們接受一個大你十歲,又離過婚的男人,很困難吧?」他又問。
她遲疑一下,簡短地說:「天下父母心嘛!」
「尤其是女兒又這麼漂亮時。」說完,他又淡淡地問:「劉思源有找過你嗎?」
「誰?」孟茵沒有聽清楚。
「於教授的學生,那天吃拜拜時,你們似乎談得很開心,你一直在笑。」他看著她說。
「有嗎?大概他很幽默吧!」她覺得有點莫名其妙。
「我第一次羨慕別人的年輕和活力。」他不自在地說:「比起來,我就單調無趣得多。」
單調無趣?孟茵卻覺得他深藏不露,像一口挖不完的寶藏,於是說:「不會呀!你的學識及沉穩,是劉思源他們比不上的。」
「謝謝你的安慰。」他笑一笑說:「你不會和劉思源交往吧?」
「我根本沒有理過他。」孟茵覺得他問得沒頭沒尾。
「他並不適合你。」何永旭說。
盂茵一聽,心裡有些反彈,他憑什麼判定誰適合或不適合她呢?她正想進一步抗議時,他已走開。望著他依然英挺的背影,她墓地明白,他是在嫉妒嗎?嫉妒劉思源的年輕與可以肆意追求?
她內心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憐惜之心,他現在正當盛年,成就和事業都傲視人群,卻為她這小小女子而受挫,會不會覺得很不好受呢?
在回家的路上,他問:「願不願意再和我出來呢?」
此刻天已全黑,燈一盞盞地亮起來。他們相處了近十個小時,卻仍如在夢中,每分每秒都是不曾有過的快樂,足以細細回味千遍萬遍的。
她想再見他嗎?想呀!她當然想!但若繼續縱情下去,結果是什麼呢?
長長的沉默後,仍是何永旭先開口,「你又不說話了。孟茵,你會害我得心臟病的。」
「我本來就比較年輕不懂事嘛!」她半耍賴地說。
「不,你雖然年輕,但卻很善體人意。」他輕輕一歎說:「如果我把適合的年齡、個性、背景,往電腦一輸,一個女人出來了,我就能對她產生感情,那一切就容易多了,不是嗎?但上天行事往往難以預料,感情又更無法捉摸,就像我對你,明知困難重重,卻無法放棄,孟茵……」
再說下去,就有人要掉淚了,所以,她忙露出一個微笑說:「好吧!我願意再和你出來。」
「看起來非常勉強。」他看看她說:「下星期日是世軒的生日,我必須出席,我們星期六下午出來走走好嗎?」
「好呀!」她點點頭應允。
「或許你也可以來參加世軒的生日?」他試著問。
「哦,不!」她想也不想地回絕。
「太快了,對不對?」他瞭解地點點頭,「星期六中午,我到學校去接你。」
「哦!不!」她又猛搖頭,「我不希望玉磷姐看到。」
「為什麼?」他皺起眉頭問。
「你剛剛拒絕盈秋,若被她們知道你約我,總不太好吧?」她又加了一句,「而且,於教授那兒,也暫時不要透露比較好。」
「好吧!」他想想說:「也許你的顧慮是對的。」
分手時,孟茵尚覺意猶未盡,好想再陪他走一段。
他送她到門口,掠掠她耳邊的髮絲,說聲再見後就離去。她忙跑到三樓陽台,望著他頎長的身影,眼中滿是留戀。
和他在一起的感覺太棒了,他總是那麼溫文儒雅,盡心呵護她。
感情氾濫了!她這麼告訴日記。他說慢慢來,不好就停,但他們之間,如此強烈,慢得下來,停得下來嗎?
☆ ☆ ☆
何永旭和孟茵維持一個星期兩、三次的約會,這對工作繁忙的他而言,的確是相當緊湊的安排。但不知為什麼,只要面對孟茵,他就會一反平日的沉默,開始學時下的快速戀愛。總之,他就是心急。彷彿他等孟茵已經很久很久了,恨不得能立刻將她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