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們住處的第一束花……呃!這其實也是屋內第一次那麼窗明几淨,因為桑琳要來!
炎炎夏日,冷氣常常斷電,他又打開電風扇抱著往四方吹,盡可能的想讓空氣顯得清涼流通。唉!再怎麼樣,也不是一座美麗的皇宮呀!
自從去年桑琳狠心的拒絕他後,一大段的不聞不問,算是受傷後自我的休養生自心。
這期間,他被迫到美國去,曾與家人發生嚴重的衝突,後來偷溜回台灣,還遭到經濟制裁,連住的房子都被賣掉了,但這仍阻止不了他倔強的心。
林家最後終於放棄了,老爸還半調侃地說:「你以為你是日本武士呀!目中一劍,八方不動?都怪你爺爺念太多宮本武藏給你聽了,什麼一半執於愛,一半憎於惡的,才會造成你這種怪個性!」
今年一考完期末考,吳荷麗又打電話來催他到洛杉機去。
「我不回去,忙著賺錢!」林世駿這麼說。
「要賺錢,到你老爸的公司正好,我們的股票要上市了。」吳荷麗說。
「不!我要靠自己。」他說。
「你……唉!我不想說了!」她無奈地抱怨,「好好的少爺不當,老是挑最難的路走,像是我們哪裡欠了你似的!」
「媽,我要白手起家,你不是該高興我有理想、有抱負嗎?」他稍稍婉轉的說。
沒錯,他必須要擁有自己的財富,才能名正言順的養活自己愛的人。
他雖然才要升大二,但憑著自修,他已拿到電腦技師執照,手中握有不少顧客,而且業務蒸蒸日上。
另外,他還作詞、作曲,有一度,他曾考慮灌唱片當歌手,錢可以如流水般的賺。但這一行,起得快,落得也快,他要的是長遠,所以寧可居於幕後,生活也能維持單純低調。
學業、事業雙管齊下,讓他日以繼夜的忙碌。有時杜明峰都忍不住說:「你急什麼急呀?來日方長,你現在才二十歲,就忙成這樣,小心早早長出白髮,未老先衰。」
「那樣最好,我還怕自己不夠老,人家喜歡黑髮,我是巴不得有白頭髮呢!」他半開玩笑地回答。
他是一直很努力的在「追趕」桑琳,以他目前的收入,月薪常常超過教書的她,但問題是,當他雙手奉上,她會不會又將他冷冷的打回呢?
她曾有的狠絕今他記憶猶新,但也帶給他許多思索的空間。以前他是太過年輕無知了,正如桑琳所說的,不會保護自己,當感情氾濫潰流,便處處成災。
他設法改變與反省,也曾和別的女孩子交往,當然是同齡或比他小的,但每每和她們聊天,在洋溢的青春中,總有種令他覺得乏味的膚淺,那時,他就會更想念一舉一動都牽動他心的桑琳,那是深得他意的溫柔婉約啊!
說他偏好年長成熟的女性也不對,因為那些三十多歲的女子裡,他也只喜歡桑琳,其餘的不曾多看一眼,所以,他很確定自己「正常」,就是愛一個人,很純粹的,年齡從不在考慮之中。
寫完〔Sunny」這首歌,抑鬱之心不得抒展,因此很想要見她。
在飯店重逢,她幾乎沒變,只是少了「老師」的身份當盔甲,彷彿又纖柔許多。而她清脆如鈴的聲音,那眼裡一慣少女的稚氣,都不曾因時空而散逸,仍是他最初的神魂,於是,他決定不要放棄!
只是這一回,他不能再橫衝直撞的,必須學著迂迴和偽裝。由學生當情人,太過驚世駭俗,那麼就先做朋友,再來是情人,就比較能教人接受了吧?
氾濫的河流,若能疏導,相信亦可流向她的心田。
當他請杜明峰去邀請桑琳時,起先是招來了滿臉的大問號。
「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杜明峰懷疑的問,「我們已經講好不再隨便去招惹余老師了,不是嗎?」
「我不招惹,也自有分寸,我的女朋友太多,還輪不到她。」林世駿故意不耐煩地說:「但她聰明,能給我靈感,你也想要新歌、新曲,對不對?那就請她來試聽吧!」
差不多磨了幾次後,杜明峰終於摸摸腦袋,也不反對了。
林世駿又把那瓶花換個角度,顯得整個人有些笨手笨腳的。
門鎖窸窸窣窣的響起,他以為走進來的應該是自己想見的人,不料卻是兩個年輕女孩,他的臉立刻垮下來。
一個是原就約好的高小玫!另一個則是不速之客王姿怡,據說她老爸是唱片公司的股東,暑假跑來見習,看能不能作作歌星夢,結果東西沒學,倒迷上了林世駿,一天到晚纏著他。
「你怎麼來了?」林世駿皺著眉說。
王姿怡一身標準的新世代美少女打扮,參差不齊又染黃的頭髮,露肚臍的短衣、短裙,能顯出青春氣息的化妝,將她的眼睛弄得又圓又大。
「愛聽你的歌呀!能在未上市之前先知道林世駿要寫什麼歌,那多酷呀!我們同學保證會羨慕到不行!」王姿怡一邊說,一邊像風般竄到他的電腦前又摸又碰的,差點把他整理半天的東西全又弄亂了。
林世駿正要罵她,杜明峰就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他朝思暮想的桑琳。
桑琳今天穿得極為簡單,米色短衣和牛仔褲,頭髮紮成一個馬尾,是林世駿最喜歡,但卻很少看到的模樣。此時的她,如同清純的小女孩,可以讓他牽著手走天涯。
王姿怡則死瞪著這個新來的女人,她看起來好老氣呀!她挨在林世駿的身邊,一臉戒備的神情。
「我幫你請來余老師了,可高興了吧?」杜明峰得意的說。
老師?原來是老師啊!難怪那麼老氣,王姿怡這才放鬆下來。
「你們的音樂都比我行,我不知道自己來要做什麼?」桑琳淺笑說,盡量裝得很自然。
「當我們的謬思女神啊!」林世駿以低沉的聲音說:「你曾是我和杜明峰創造的靈感,你忘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