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攸君抬起頭來,發現洵豪已悄然離去。
她拿起串鈴子和紙匣,一路踉蹌到白衣庵,她用力的敲著門,一見到陳圓圓又是哭,甚至哭到吐,她覺得前所未有的難受,五臟六腑都病了,病得連張寅青來時,她都走不出白衣庵。
康熙二十四年秋。
在拓安鎮的山莊,經過一天一夜的陣痛後,攸君生下的一個男孩,取名叫征霖,是紀念征豪及世霖這兩位去世的兄長。
由於征霖的出生,山莊一下子熱鬧起來,幾年來都不甚諒解弟弟婚姻的張玉瑤,也特別帶著補品來看張家的第一個孫子。
娶媳婦還無望的阿絢,彷彿自己當祖母一樣地興奮;更難得的是,連多年不跨出白衣庵的陳圓圓,也特別來為小征霖祈福及算八字,說他將來不是將,就是相。
最教攸君高興的是,北京的太皇太后和芮羽福晉都送來賀儀,深居公主府的建寧長公主,竟也願意在明年春天親臨江南一趟。
小征霖漸漸長大,生得聰明俊俏,集三千寵愛於一身。在他三個月時,攸君就發現他最愛聽串鈴子的聲音,無論是珊瑚翠石或鎖片貓眼的,他都會睜圓黑眸,不哭也不鬧的屏息聆聽。
「這小子以後八成愛打鬥,是將帥的料。」阿絢下結論說。
後來攸君更發現,在晴天時,征霖喜歡玩張寅青的串鈴子,因為五彩繽紛,他就特別愛手足舞蹈;下雨天時,征霖卻偏好征豪的串鈴子,因為在雨絲中,它轉得悠然自得,如陣陣樂聲,飄逸而出塵。她告訴張寅青,他只是笑笑說:「這是你自己的感覺吧! 」
「我為征豪傷心,你還介意嗎?」她小心地問。
「怎麼會呢?我也為他惋惜呀!要不是他承讓,搞不好就是我身亡在長江畔了。」 張寅青說。
「呸!你胡說什麼?!我可只剩下你一個人了!」攸君靠在他的肩膀上說。
「什麼?剩下?我還以為從頭到尾都只有我一個人咧!」張寅青揚揚眉,打趣的說。攸君杏眼一瞪,舉起雙手作勢要打他,又忍不住笑出來。這時,兩個串鈴子同時響起,在風中輕輕搖著,久了,竟也分不出誰是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