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去醫院呀?」她緊張地說。
「這點小傷,何必勞師動眾。」他說。
「你確定嗎?」她不放心地問。
「你在關心我嗎?」他盯著她的眼睛問。雁屏察覺兩人靠得極近,忙退一步,閒扯著,「想想看,何永洲律師因切洋蔥傷到手,這件事若上了報,多好笑呀!」
「你好像常注意我的新聞?」他繼續問。
「最近的雜誌一翻開都是你,想不看到也很難。」雁屏為掩飾不自在,忙又說:「你不能碰水,面我來煮就好了。」
「你會下廚?」他看著她的纖纖玉手說。
「說到做菜,我可得意了,我從我媽那兒學到不少。」雁屏邊說,手邊俐落的動作著。
就因為所謂的「閉塞命」,她在家的時間太多,不得不培養出一項嗜好。
當香香的面捧到何永洲面前時,地滿足地深吸幾口氣。
狼吞虎嚥到一半,叉子不小心碰到傷口,他啊地一聲突然叫道:「慘了!過幾天我有一篇論文要寄出,現在手這樣,怎麼操作電腦呢?」
「我來幫你好了!」她不假思索地說。
「你會用電腦處理資料?」地驚訝地問。
「當然,我大學時也寫報告……」雁屏發現自己又說淚了嘴,忙閉上口。
「你讀大學?是哪所學校?哪個科系?」他的興趣又來了。
「我告訴你,你不就可以查出我的身份來了?」她一心要賴到底。
他深思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問:「我一直想不透,你為什麼那麼怕我知道你的身份呢?」
看著他認真的表情,雁屏明白這回很難矇混過去,只有盡可能的說些接近事實的事,又裝可憐兮兮地說:「呃!告訴你好了,我……我是一個私生女,母親是別人的小老婆,所以……我們很重隱私,不隨便說關於自己的事。你曉得,自卑麻——」
何永洲不知該信或不信,只是用同情的態度說:
「哦!對不起……不過,你真的不必自卑,更不必隱藏身份,我還是根樂意和你做真正的朋友。」
雁屏咬著唇,又透露了幾句,「呃!不只如此,我爸還是個頗有名氣的人,若事情傳開,我和我媽就會很淒慘。所以拜託,不要再調查我了、好嗎?」
她又在編故事嗎?怎麼誇張得好像八點檔連續劇?
但一接觸到她哀怨的眼神,何永洲的頭腦就自動變成一團漿糊,他竟然回答說:「好,我尊重你的立場,不過,你要幫我處理資料是真的嗎?」
「不只是電腦,還有打掃房間和煮飯我都可以做,而且不收費的喔!」雁屏說著,又忙加注,「唯一的條件是,我只能在下午五點以後幫你,因為我白天還要上班。」
「我當然也不能問你在哪裡上班羅?」他試著問。
「對不起啦!」她有些臉紅地說:「如果我保證不食言,明天會來,現在我可不可以回家了?時間太晚了,我媽會擔心的。」
她那麼快就要走了嗎?他彷彿永遠留她不夠久似地。
何永洲甩開他這怪異的情緒,用酷酷的表情說:。
「你明天最好準時到,不然我會發出通緝令,在大街小巷張貼尋人啟事。」
「你……你還是我不信任我嘛!」她一臉受傷地說。
「我有一次經驗,不是嗎?」他皮笑肉不笑地說。
她離去後,何永洲仍抱著存疑之心。她明天會來嗎?
他忍不住再一次自問,他為何那麼愛「管」她呢?而她將自己塑造成一個身世成謎的女孩,他竟也陪她玩這種「不要問我從哪裡來」的遊戲,以他的年齡.也未免太幼稚了吧?
整個事情就像他曾經愛看的福爾摩斯偵探集,明明只要翻到最後一頁就能揭曉謎底,但卻因故事太精來了,讓他不忍立刻知道答案,所以寧可繼續撲朔迷離,讓自己是蕩在那團疑雲裡。
小雁就像一本書,一本他很想細心讀的書。她又很像一個未知名的元素,弄亂了他所有的磁場方向。
而不論她的故事是真是假,他只在乎一件事——她明天真的會出現嗎?
何永洲放下手中的叉子,拿了門鑰匙,走出公寓,走出大樓,沒人黑暗的巷道中。
他想到一些必須做的事,他不能讓小雁徹底的破壞他的職業本能,以及續密思考的習慣。
他必須未雨綢繆…
第四章
夢很模糊,何永洲將臉輕輕貼在她的頰上,後掠過她的,一般電流竄過她的全身……
雁屏猛地驚醒,視線對著火花板,對著牆,看到一幅向日葵畫,才想到她在何永洲的公寓的客房裡。
第一次在他的住處過夜,竟作這種夢,好丟人呀!
但她仍捨不得丟掉那種浪漫美好的感覺,甚至想到溪頭的那一夜,他們曾有的短暫「溫存」,她還以為他是江玫……不應有的肌膚之親,依然在夢中持續著。
昨晚睡覺前,她曾問他:「你常作夢嗎?」
何永洲回答道:「向來我都是一覺到天亮,如果有夢,也不記得了。」
雁屏聽了很失望,她夢得如此久、如此真,而他居然一點感應都沒有。
她轉個身,看到青絲的窗簾。她幫他工作的第三天,就套出原來這間公寓是何詠安未婚前住的,也解開裡面為什麼會充滿女性色彩之謎。
「剛開始時很不順眼,但我也懶得重新裝潢。」他說。
雁屏不在乎,只要不是「女朋友」的手筆就好。
她很難想像自己已經在何永洲這兒三個星期了,她真的每天替他清掃、煮飯、處理資料及打報告。
偶爾他會出去開會或臨時有任務,但多半時候他會和她一起忙,兩人說說笑笑,大多都是他逗她,雁屏覺得這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她知道自己愛上他了,無論在現實或在夢裡,她都願意將心交出去。她對偶像木材拓哉或金城武沒有一絲感覺,卻瘋狂地崇拜「政壇明星」何永洲。
他是她此生唯一及永遠的偶像!
但也如同偶像一樣,即使面對面了,仍覺距離遙遠。她很清楚,他來自官宦門第,她則出身黑道之家,彼此山高水長,不可能有未來,所以她極珍惜他們相處的每一分、每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