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敢問?」果裡氣沖沖地說:「都是你出的餿主意,要莉琪去當什麼歌手,結 果,我最害怕的事真的發生了!」
「莉琪在哪裡?」諾斯一意的問道。
「我能說我知道嗎?」果裡鐵青著臉說:「孤兒院的女孩們都命在旦夕了,莉琪是 唯一逃脫的,你為什麼還要招惹她?」
「那些女孩的事我會處理,我絕不會讓她們到麻瘋山谷去的。」諾斯再一次「莉琪 呢?我要她的下落!」
「我絕對不曾說。」果裡更強硬地回答:「現在整個塞提城都在抓她,我若告訴你 ,不是增加她的危險嗎?」
「果裡,我警告你,我的耐心是有限的……」諾斯氣急了,抓住他的兩臂。
「哎喲!」果裡的身體縮了起來,彷彿承受了很大的痛苦,「你碰到我的傷口
了!」
「他們打你了?」諾斯連忙放開他。
「不!我是自我鞭刑,抽三十下,要打去魔鬼撒旦,一分力都不能省。彼得主教還 不准我再接觸音樂,你看我慘不慘?」果裡沒好氣地說。
「對不起,是我想法太天真了,才會惹出那麼大的禍事來。但我會盡力補償,你不 會失去音樂的!」諾斯換個口氣,委婉地說:「現在,你能不能說出莉琪的去處了?」
「諾斯,我的心裡一直有個疑問,你為什麼如此在乎莉琪呢?」果裡忍不住地問: 「好,她會唱歌,你喜歡聽歌,所以你來看她;然後,你希望展現她的歌聲,她也去了 舞會。如今證明這種種都是行不通的,你為何不算了呢?」
「這不是算不算了的問題。今天莉琪流落在外,都是我引起的,我必須確保她的安 全,才能放心。」諾斯說出最中肯的理由。
「如果我說,她目前一切都好,衣食地無憂,可不可以解你的疑慮呢?「果裡說。
當然不可以!他對莉琪還有許多不足為外人道的感覺和計劃,見不到她,他絕不放 棄。
他回答說:「果裡,請你務必體諒我的心情,我若無法親眼看到莉琪,我的內心會 永遠不得安寧。」
他的心情?諾斯的心情是什麼呢?果裡看著他那不曾有過的懇求態度,如此迫切, 又帶一絲隱藏不住的痛苦。聖母瑪利亞!難道他的直覺是對的?!諾斯真的對莉琪產生 了男女之間的綺想慾念?
「諾斯,你老實說,你想見莉琪,除了要確認她的平安外,是不是還有別的目的? 」果裡急促地問。
「我還會有什麼目的呢?」諾斯鎮靜地說。
「是呀!她是一個顏面傷殘,又一無所有的女孩,的確沒有東西可以給你。」
果裡又回到主題說:「所以,你還是讓她平靜,別再干擾她的生活。再說,她也不 願意見你。」
「她不願意見我?是她說的嗎?」諾斯眉頭深鎖的問。
「她現在最怕的就是貝裡特家族的人,你也是其中的一份子,不是嗎?」果裡說。
「但我向來是站在她那一邊的!」諾斯激動地說。
「諾斯,放棄吧!你是堂堂的邦國王子,長得又一表人才,如果對一個傷殘女子有 非份之想,不怕別人笑掉大牙,罵你是瘋子嗎?」果裡見他執迷不悟,乾脆直言。
「你這是什麼意思?」諾斯臉色大變,尖銳地問。
「我是說,莉琪的神秘美的確今人印象深刻,但她面紗後的醜陋,你能忍受嗎?」 果裡再強調,「想想看,有多少異性仰慕你,你還是回到那些漂亮又正常的女孩身邊吧 !」
漂亮又正常?不!他就是不要她們!遇見莉琪後,他就陷在一種深深的迷惑中,其 他的女孩都成為模糊又無關緊要的影子。
他也不懂她究竟有什麼魔力,但他就是無法自拔的迷戀她,他可以不和伊娜結婚, 也不能沒有莉琪在身旁。胡父親說的沒錯,他是受了詛咒,愛的詛咒!寧願無視莉琪可 怕的缺陷,寧願蒙住自己的雙眼,和她長相廝守。這種心態,連他也覺得震撼且不可思 議!
眼前沒什麼好說的了,諾斯不再逼問果裡,只默默地走出教堂。
莉琪不想見他,但總不會拒絕隱面俠吧!諾斯的心中有了另一個主意,臉上漸漸浮 出笑容。好,果裡守口如瓶沒有關係,他還有個亞蓓可以問。
他腳步輕快地走下台階,恨不得夜晚立刻來臨。
***
此時正是秋收的季節,四處黃澄澄一片,映得天際特別的明亮。
莉琪在石砌的矮屋裡,和幾名婦人將磨好的麵粉揉成一塊塊麵團,準備烤成麵包。
她是以磨坊夫婦侄女兒的身份,在科索暫時住下的。初來的時候,大家都以驚異的 眼光看著她,因為農家女孩很少有像她膚色那麼細白的。沒多久,田野山林中便傳著, 韋瑞家來了一個美麗又標緻的姑娘。
莉琪自然很不習慣這樣的注目與稱讚,有幾次她甚至決定要蒙回面紗;但轉念又想 ,她不能也不願再當被眾人追捕的莉琪.費羅,所以她要回到真實的自我,回到那個十 年前被活活埋葬掉的莉琪.夏貝諾。
重返人世很不容易,就如八歲時被迫關在孤兒院一樣,需要一段很長的適應時間。 但她真的很喜歡這種海闊天空又自由自在的感覺,面對的不再是陰暗潮濕的窄室、抑鬱 如遊魂的同伴,及絕望無未來的人生。
簡單的說,就是活著的那種快樂,她希望有朝一日,亞蓓和孤兒院的姊妹們,也能 享受人間正常的生活。
然而,如此的踏出,也要付出代價的。
她一直在擔心塞提城的狀況,比如,諾斯的傷、果裡神父和孤兒院……追兵並沒有 遠到科索鄉下,但這樣毫無動靜,更教人有種不祥之感。
她真的回不了塞提城了嗎?她在每個夜裡都如此問自己。
唯一能確定的是,她不能永遠留在科索,在短暫的躲避後,她必須繼續往前走,但 同樣的老問題:她能去哪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