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倫坐在椅子上,靜靜地問:「是誰教你拿蛇去毒害維薇的?」
「是你呀!」泰瑞莎還很從容地回答,「你不是說要他們全死在一塊兒嗎?」
柯倫的眼神變得極冷地說:「什麼時候開始你會自動解釋我的話了?又是誰給你權利爬到我的頭上來?你知道你這僭越之罪會有哪一種下場嗎?」
泰瑞莎看看一旁的哥哥臉色凝重,逐漸明白事情似乎沒那麼容易罷休,忙跪下來說:「邦主呀!我絕對不敢僭越!我這全都是為歐澤家族和阿帕基城著想呀!那個維薇·弗德烈三番兩次的反抗你,還和暗殺者串通,難道不應該死嗎?」
「即使她該死,也只有我能動手!」柯倫猛地站起來說:「而你私自下毒,我就要治你的死罪!」
「不!不!柯倫邦主,求你饒了我!」泰瑞莎嚇得全身都軟了,害怕的看向瓦卡,「哥,求你救我!」
「邦主,請看在舍妹對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的份上,就饒她一命吧!」瓦卡單膝跪下說。
「什麼苦勞?她自始至終不過是被嫉妒蒙了眼,又不安分守己的女人而已。」柯倫冷笑地說:「你們以為我不曉得,她是如何在我妻子們面前造謠生事嗎?只可惜珊雅和翠西亞太過軟弱無知,輕信了她,以致紅顏薄命,這些我都可以不加追究,但她千不該萬不該把惡念動到維薇身上,我要她一命抵一命!」
「邦主,維薇姑娘畢竟還沒死呀!」瓦卡說:「泰瑞莎或許不對,但她也是因為太關愛你的緣故,才會這麼做。邦主,求求你,念在我們兄妹對你忠心耿耿的份上饒泰瑞莎不死,她以後絕不會再犯了!」
柯倫瞪了他們好一會兒,才說:「即位饒她不死,我也不想有『以後』了。泰瑞莎,我命你明天中午以前離開阿帕基城,永遠不准回來!」
「可是,我……」泰瑞莎癱坐在地上。
「泰瑞莎,你就別再說了,還不快服從命令!」瓦卡拉著妹妹說。
泰瑞莎被半拖了出去,她仍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聽到的話,為了維薇那女巫,她居然被迫流放?而那女巫即使在昏迷中,也都能夠擁有超人的法力,那不成了撒旦?
柯倫在大廳中來回走了幾步,想著他下一個要處理的便是波格了,這男人也有著一顆嫉妒的心,然後是亞蓓……
他要將所有的障礙一一除去,讓維薇孤立,那麼,她就能真正屬於他了,不是嗎?
十年前她從他身邊逃開,害他錯失培養她成為他理想中女人的樣子,但願現在還不算太遲。
如果這種心痛和佔有慾是愛情,那麼,沒錯,他是愛維薇的,所以,他也要維薇全心全意地愛上他,只有他。
她的歌只為他唱,舞只為他跳,戲只為他演,生命只為他存在……
為他生,為他死。
不再有抗拒、反對、背叛,及站在別人那一方。
最最重要的是,連死神也不能分開他們!
詛咒
被擁在惡魔的懷抱之中,
我盼望一切不是夢,
因為我已經得到了惡魔的眷愛;
但我又祈求這一切都只是場夢,
因為我們的相愛會是個注定悲劇的詛咒……
維薇輕輕睜開眸子,眼前似有一層霧,霧中有黑色人影,像奧林帕斯山的神祇。
黑暗來了又去。
她再次掀起濃濃的長睫,頂上是有蕾絲邊的白色罩子,是夏湖農莊的家嗎?好像不是!但也不像是吉普賽的帳篷,或是弗德烈教授家那男性化的帳子……
她忘記自己長大了,先是八歲,再十歲,再十五歲……然後她聽見柯倫的聲音,倏地記起二十歲、地牢及蛇……
「維薇,張開眼睛,我不准你再閉上了!」柯倫大喊著。
霧散去,四周的顏色似乎愈來愈多。
她望著柯倫,很想問:「你處死我,又費事救我,這是你愛玩的遊戲嗎?」
但她卻什麼聲音也發不出,只覺全身虛脫無力。
另一個長鬚黑袍的男人走近,維薇事後才知道,他是柯倫由米蘭特別請來的名醫。
他說:「我就斷言她會醒,不是嗎,這位姑娘聰明絕項,曉得在中毒之時,立刻擠出污血,所以才能將毒性減至最輕。我倒好奇的想問問,她是從哪裡得到這種知識的?」
這問題引起了維薇的興趣,她努力他說出十多天以來的第一句話,「巴黎……大學。」
「巴黎大學,」那位醫生費了一番工夫才明白她的回答,「哦!我還沒聽過巴黎大學也收女學生呀?」
「不……弗德烈教授……」她喘一口氣說。
「弗德烈教授,他可是在醫學和科學方面都很有見解呢!」醫生一臉仰慕地說。
維薇輕輕地點頭。
弗德烈?柯倫突然靈機一動,搶著問:「他是你的親生父親嗎?」
「不……他收養我。」她看他一眼說。
「所以,你因此才能過正常生活和接受淑女教育,對不對?」柯倫又問。
維薇的睫毛眨了一眨,似乎又要閉上。
柯倫急了,便開始問她十歲以後,離開阿帕基城的種種,包括到哪些地方,如何謀生,發生過哪些事。
他一方面是不要她再陷入昏迷,一方面也是因為自己很有興趣,他這輩子,除了學如何當「王子」外,很少去關心週遭的人,更不用說他們過去發生的和未來了。
但由維薇,他發現,人也可以由別種成長方式,來變成聰明智慧並不比他差的人。
也或許維蔽是特殊的,她是這世界上唯一能與他匹配的女人。
一段時間後,維薇累了,不再回應任何問題。
一旁的醫生說,「放心吧!她會慢慢復元的。」
柯倫靜靜地看著她,突然,她又張開眼說:「波格和亞蓓他們呢?」
他正思索著要如何告訴她時,她又沉沉入睡。
看起來,她的神志還不甚清楚,若她知道劇團的成員已被他驅離,會有什麼反應呢?
唉!管他的,他柯倫做事,從來不必向任何人負責的,她也不應該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