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看著她,眼中沒有激動的感情,只是紳士性的禮貌。
她用冰冷的聲音說:「我們離婚協議之一是你不准再踏入『普裕』一步,你忘了嗎 ?」
「我沒忘記。」葉承熙友善地說:「但我今天到『普裕』來,並不是以前夫的身份 ,而是以一個投資者來的。」
葉辛潛這才注意到父親的手上還提著一個公文包,身上西裝筆挺,完全是商人的打 扮。
「投資者?你會有什麼錢投資呢?」章立珊不信地說。
葉承熙打開公文包,裡面一迭迭的簡介及企畫書!而在頂端的小冊子上印著燙金的 「信安」二字。
信安集團,葉辛潛曾經聽過,他一直以為那是以華僑為主的外資公司,加上它牽涉 的企業及生意的範圍,和「普裕」很少有交集,所以也不曾真正研究過。
父親和信安集團又有何關係呢?
彷彿在回答他的問題一般,葉承熙拿出名片放在小冊子旁,上面的頭銜赫然是副總 裁。他笑笑說:「『信安』正是我的公司。」
「你的公司?怎麼可能?當年你走時,可是連一毛錢都沒有,你哪有錢再創業?」
章立珊頗受打擊的說。
「我沒拿一毛錢,但我卻有別人永遠取不走的商業頭腦、人脈組織,和一顆永不低 頭的心。」葉承熙說:「在章家那麼多年,我由老董事長那兒學的,不是如何守成、擴 張或賺更多錢,而是如何嗅得商機,讓一片不毛之地,成為欣欣向榮,這正適合我們窮 人家的孩子。」
「你胡說八道!你一定是偷拿走什麼,沒有人可以無中生有的!」章立珊恨恨的指 控道。
葉承照不理會她,轉向兒子說:「你記得七年前我去史丹福找你嗎?我就是在旁邊 的硅谷開始的。當時我們葉家已有一些人散在世界各地唸書,但那些叔伯堂兄弟們你可 能都不熟,他們憑自己的能力,學各種最新技能,等我一召集,就成為一股不可忽視的 力量,取名『信安』,就是不忘記自己貧窮的根源地,永遠享受白手起家及艱辛創業的 樂趣。」
「『信安』這幾年來情勢很猛,以創投之名接觸各種行業,但它一直和『普裕』像 兩條並行線,商界上也不曾再聽到你的名字,我們都以為你失蹤了,沒想到竟是『信安 』的幕後老闆。」葉辛潛說。
「不和『普裕』正面碰頭,是我的承諾,亞洲的生意,大部分也不是我接洽的,代 表的另有其人,這也是為了不想招惹舊日恩怨,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衝突。」葉承熙說。
「那你今天跑來說要投資,不就出爾反爾了嗎?」章立珊總算抓到話柄攻擊。
「今天是因為我聽到『普裕』爆發的危機,而你們的解決方案,就是和曾家聯姻來 取得支持。」葉承熙說:「這種老式的做法,不但害了下一代的孩子,企業也無法求新 求變,只會更僵化。」
「我也恨這種做法,但實在是沒有路可走。」葉辛潛如逢救星地說。
「做為現代的商人,不但要有新的經營概念,而且對全球瞬間萬變的情勢也要有應 付的能力,這條路不能走,就走別條路,不能愈陷愈深。」葉承熙提醒道。
「這也是我最初的想法……」葉辛潛承認說。
「葉承熙,這是我們『普裕』的家務事,不需要你來干涉!也不需要你來教訓!請 你立刻離開!」章立珊氣呼呼地打斷他們父子倆的談話。
「這關係到阿潛一生的幸福,我就不能袖手旁觀。我瞭解被金錢收買,甚至當金錢 奴隸的滋味,我不願他重蹈我的覆轍。」葉承熙嚴肅的說。
「什麼?你說我用金錢收買你?」章立珊又激動起來。
「這一直不是你所強調的嗎?我曾經嘗試著把我們變成一般夫妻,但你總用金錢劃 分界線,高興時利誘,不高興時威脅,你根本不是嫁丈夫,而是買了一個奴僕……」葉 承熙平靜地說。
「我不把你當丈夫,是因為你不是個好丈夫,你心裡始終有另一個女人,對我從頭 到尾都不忠實……」章立珊再度截斷他的話。
「我不想再重複這些無意義的爭吵。」葉承熙捺著性子說:「我今天來……」
章立珊突然「哇!」地一聲哭出來,她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說:「你們都說我不懂愛 ,但不愛的東西,我會付出那麼高的代價去獲得嗎?包括我的身心、我的一生、我所有 財富……但你們從來沒有領情,只會批判我、利用我,從不公平的對待我,嗚……」
葉辛潛忙安慰她說:「媽,你懂愛,我知道你愛我……」
「不!你不認為!」章立珊哭著說:「因為媽若愛你,就不該逼你娶曾如菲,對不 對?」
「你是為了保住『普裕』,我能諒解。」葉辛潛無奈的說。
「所以我只愛『普裕』,我是很自私的媽,是不是?」因為難過,她已不知所云。
一直沉默的葉承熙由公文包中拿出企劃書,打開說:「這筆投資在『普裕』的款項 ,夠不夠買回阿潛的自由?」
他們兩個一看,都被那個大手筆所嚇到。
葉承熙輕描淡寫地說:「這裡有一部分是我私人的,有一部分是葉家親族的,在送 出這筆錢後,我個人是一文不值了,但為了阿潛,我願意,這也算是我回報章家和你給 我的機會,唯一的條件是阿潛和『普裕』再無瓜葛。當然,他還是你章立珊的兒子,這 事實永不改變。」
葉辛潛期盼地看著母親。
章立珊盯著兒子,又看看前夫,再看看那個數字!內心裡飛快地盤算著,最後讓步 說:「要投資,就必須在曾氏還沒有行動前,搶先和股東們商量,訂婚的事,自然也就 取消了。」
「媽,謝謝你!」葉辛潛難得地給她一個擁抱。
「看你們以後還敢說我不懂愛嗎?」章立珊擦乾眼淚,又回到原來的任性,「我也 不過是方式不同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