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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我哪時逼過他了?!」他嚇得三魂去了七魄似地使勁甩開少女。
「官爺,都出人命了,你不能不認帳啊。」
「你別抓著我,滾……滾開呀!」
「官爺!」
他一路逃,少女就哭著沿路追,眾人更是驚恐地急急散開,省得惹禍上身。
「官爺,你教我拿這些屍塊該怎麼辦?他是我唯一的親人哪……」
「別跟著我!這不關我的事!」他沒命大吼,邊跌邊逃。
「官爺!」她陰魂不散地緊緊追巴在後哀號。「我連葬我弟弟的錢也沒有,你教我該如何收拾這團慘劇?」
「走開!你自個兒去處理你弟弟去,少惹老子!」壯漢將整袋銀兩砸往少女臉上便沒命似地瘋狂逃逸。
噢……要命,他怎麼拿這麼硬的銀子砸人家的臉?
少女一面撫著被砸青的額頭,一面抓著錢袋緩緩步回空無一人的荒涼大街,踢踢裝著少年殘骸的大竹簍。
「出來啦。人都走光了,還害我賺到一記青紫。」
「走啦?」小頭顱由竹簍頂口探望半天,才猛地整個人完整健全地蹦出竹簍外。「拿到多少銀子?」
「大概有十幾兩吧。」少女揉著額頭,可憐兮兮地任少年猴急地將錢袋自她手上搶走。「可是……絕招一旦使出來,我們就再也不能在這兒賣藝了。」
「總比賣身好吧。」一、二、三、四、五……「嘿,這兒有二十多兩吶!」
「是、是。」哎,她的頭又不是金子打造的,哪能期待小桂會關心她的傷勢。「我頭好痛,還是先回……」
「齊娃,我們今兒個可以吃燒鴨吶!」他狂喜地跳在背起竹簍逕自離去的少女後頭。「不然就是上貴升客棧去,叫一桌香的辣的,狠狠擺個臭臉給那個勢利掌櫃的看。我看他還敢不敢像攆乞丐似地轟走我們!」
「吃完了這餐,那下一餐怎麼辦?」
「管他的,先享受再說嘛。」他拋拋錢袋。哇……原來幸福美滿有這麼重呀,難怪窮人的命都很輕。
「你前陣子才說你想買紙跟筆學寫字的,現在卻又……」齊娃一怔,步步挨過去。「小……小桂。」
小桂也緊貼著齊娃,警戒萬分地環視包圍住他們的奇怪壯男們。
「抓那個女的。」其中一名小個子少年低道,壯男們立刻一躍而上。
「你們要做什麼?光、光天化日之下……」齊娃還未虛張聲勢完畢,就被迅速拖往一輛馬車方向。
「你們想帶齊娃去哪?」小桂瘋狂地與壯男們扭打。「來人哪!搶劫啊!有人當街搶弱女子呀!」
小個子少年孤傲地走近被壯男架住雙臂的小桂,陰森地一勾嘴角,猛地就打了小桂個嘴巴子,登時青紫見血。
「小桂!」齊娃在塞入馬車的前一剎那,被一隻大拳拳中肚腹,痛得她當場暈厥過去,不省人事。
「把這小子也帶走,省得他四處亂嚷,將事情搞大。」
「喳。」壯男們必恭必敬地應著小個子少年。
齊娃與小掛,就此分別載往不同方向。神秘的馬車如來時一般地悄然疾馳而去,原處只留一陣煙塵,四下蕭條,空餘竹簍子在地上隨風滾轉。
「像嗎?」
「很像,她若一直垂著雙眼別瞠大,就更像,簡直一模一樣。」
「聲音呢?」
「您聽聽看。」小個子少年打開暗室中的一小塊秘密窗洞,裡頭的聲響立刻隨著光亮一同爆出。
「放我出去!我不管你們是誰,立刻放我出去!」
小窗即刻又關上,截斷裡頭的哭嚷,聽得那人輊笑不已。
「您覺得如何?」
「很像,只是我從沒聽元寧如此大哭大鬧過。」
「奴才已經餓她三天了,沒想到她還是如此頑強,根本聽不進奴才的解釋,甭說是交代要她辦的事了。」
「那是當然的。」那人悠然步出黑暗的密室,淡雅吟道:「從小餓大的人,怎會害怕挨餓?從小就被嚇大的人,豈會害怕恐嚇?」
「那……貝勒爺,這會兒該怎麼辦?」
「我來辦。」
不出半個時辰,那人便以俊雅溫柔的氣韻降服齊娃的驚惶與敵意,並以優美的呢喃哄得她熱淚盈眶——
「那你父母都不知道你妹妹元寧離家出走的事羅?」
「我不想增加父母的擔憂。畢竟,我們家與碩王府聯姻的關鍵本來是在我身上,因為我無法娶碩王府格格為妻,這差事才會落到我妹頭上,改由她去嫁給王府的三少爺。」
「這種沒有感情的婚姻太可憐了。」也難怪元寧格格會離家逃婚。
「我們這種身世的婚姻,也不能談感情。」談的儘是門當戶對,或勢力結盟。「雖然碩王府與我們家世代交好,但若連連經歷我和我妹與他們的聯姻失敗,再好的交情,都難免會產生疙瘩。這事,我難辭其咎。」
「你也別太自責,你已經很盡力了。」齊娃正想拍拍那人肩頭,卻在一旁小個子少年的狠眼警告下僵住了手。
「我知道強押你來假扮我妹,不是什麼好點子,但事情已迫在眉睫,逼得我不得不下令暗中追尋合適的替身。」
「喔。」破……破在什麼街,聽來似乎不是什麼好事。那意思大概是,呃……「你妹出走的秘密流傳到街上去了?」
「你真機伶。」答案還沒揭盅她就曉得了。「事情傳到街上還好,問題是,它也傳進碩王府王爺和福晉耳裡。」
「哎呀!」柔軟小拳抱憾地擊上另一掌。「那就真的糟了。」
「還有更糟的,就是他們下帖邀我和我妹去賞花小敘一番,順便探望他們才滿月的小孫子。」
「難怪你會急急派大批手下四處找替身。」嗯,這個忙是該幫,助人本是應當。「可我沒見過你妹妹,教我怎麼假扮她呢?」
「小順子會指導你。」
她怯怯瞟了那小個子少年兩眼,馬上遭到對方冷睇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