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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靈阿!」她被他拖著她就大步殺往王爺書齋方向的悍勁嚇壞。「你有話用說的就好,別這樣——」
「放開格格!你要帶她去哪?!」小桂沿路又追又吼,七手八腳地企圖奪回齊娃。
「武靈阿!」她根本是雙腳離地地被他鉗著跑。「你冷靜一點!我、我不喜歡這麼粗暴的舉動,你真要和我把話講清,只要……就可以……」
他完全不想浪費唇舌去解釋,直接採取行動,才是最有效的方式。
「你放手!」她不要被拖去見王爺!她已經決定撤退了,不想再惹是非。
「武貝勒?」沿途的侍從與僕役們全驚呆了。「王爺在書房和人談論要事,交代不許打擾——」
「滾!」
下人們急急退往兩側,沒膽阻攔。就連長年在府裡服侍的老總管,都不曾見過平日孤僻的武貝勒會有這大的脾氣。
「這是怎麼著?」循聲趕來的碩福晉見狀不禁大愕。
「武哥?!」追來的寶欽看見他暴戾的神情與齊娃恐慌的淚眼也怔住了。
「把人放下來!她不是牲畜,也不是你的東西,把她放下來!」小桂幾乎是整個人纏吊在他左臂後頭,死攀著尖聲嘶吼。
「武哥!」寶欽給小桂這一吼,才震回心思,連連追擋住武靈阿的衝勢。「有話好好說,你先放開元寧——」
他話還沒勸完,就被武靈阿前行的悍勁衝撞到一旁,傾跌在地。
「寶欽!」碩福晉心疼大嚷。
「武貝勒?」書房門前的肥壯侍衛們一愕。
「閃到一邊去!」
「但王爺交代——」
武靈阿不曾停下腳步,左右揮掌就把侍衛打飛到老遠去,摔進草叢裡。大門撞開的爆響聲隨著他的腳步一同殺入,激起屋內狂暴的怒喝。
「誰讓你進來的?!」
「孩兒有事稟報!」武靈阿以暴制暴,與父親斥聲相向。
「我說過我在與客人商談要事,不許打擾!」
「噢,姊夫,你就讓他說嘛。」席上留著灰白鬍鬚的中年男子悠悠笑道。「難得武靈阿這麼活潑,聽聽他到底有啥子趣事要稟報吧。」
碩王爺氣得拳頭喀喇響,又不得不嚥下胸中團團火球。
「你有什麼事就快說,說完馬上給我退下!」
「舅父來做什麼?」武靈阿冷冷盯著那名中年男子的閒散笑容。
「你呢?」他搔著鬍髭,揚著嘴角。「你又是來做什麼?」
「我來要求阿瑪讓我和元寧在月底前完婚。」
什麼?齊娃在他糾結健臂的挾持中呆住。
「喔,我也是來張羅婚事的。」
「什麼婚事?」武靈阿微瞇冷眼。
「當然是你和我的寶貝丫頭千佳羅。」
「我和元寧有婚約在先。」
「但是她失蹤了。」中年男子挑眉聳肩。
「現在她人在這裡。」
「冒牌貨,不、算、數。」呵!
「什麼冒牌貨?」
「她不是元寧。」
「你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笑。」他狠睇舅父。
「你說呢,齊娃?」
她渾身血液凝為冰雪,不敢接受剎那間聽到的關鍵。
他叫她什麼?她是不是聽錯了?
「也多虧武靈阿告訴我這條線索,不然我還真查不出你和你弟弟的底細呢。」中年男子的悠哉笑語證實了她的夢魘——
這事是武靈阿告訴他的。
我們私下在一起時,你可不可以叫我齊娃?
那是她在纏綿之際的枕畔耳語,羞怯的坦白,癡心的期待。他喚都不曾那樣喚她一聲,卻不吝於對舅父透露這項殺頭秘密。他到底在想什麼?
儘管投映在她眼瞳中的武靈阿,也是一臉震愕,可再也挽救不了她對他已然破碎的信賴。
是他洩的密,是他揭穿了她誠心吐露的底細!
「我剛才差人四處傳你,就是想找你來解釋這事。」碩王爺老大不爽又有些無奈地一屁股重重入座。「現在你既然來了,就讓大伙聽聽你的說法吧。」
他老了,也實在倦了,這些孩子們的把戲,他已經疲於周旋。講了幾百次進出書房得先徵求他同意,但從來沒一個孩子把他這老子的話當回事,遑論其它亂七八糟的爭執了。
「要我……說什麼?」看到碩王爺對她絕望透頂的神情,她心口的無形刀刃倏地刺得更深。
「說說你和你弟弟平日都在鼓樓東街如何賣藝吧。」中年男子溫柔地笑著將一切局勢推往地獄谷底。
「賣藝?」正從門外跨入的碩福晉及寶欽等人登時白了臉色。
完了,一切都完了。
齊娃僵忤在眾人眼神的圍剿下,有如被宣判斬首的囚犯。
「告訴他們實話吧。」武靈阿的冷冽低吟挫殺了她唯一的生機。
是的,是該供出一切實情了。她心灰意冷地閉上雙眸,思緒歸回平靜。欺耍八旗貴胄、假冒豪門千金、貪占王府優渥享受……這些罪名,怎麼躲也躲不過。
「你是誰?」
齊娃靜默良久,才緩緩睜眼。「我是……」
第七章
「這是元寧·鈕祜祿氏,隸正紅旗,敬謹親王府的小格格。有什麼疑問嗎?」
齊娃愕然僵住才發話到一半的小嘴,不知該不該望向重重鉗著她肩頭替她發言的冷傲男人。
武靈阿是腦子有問題,還是為了護她而不得不撒謊?
「我問的人不是你吧。」舅父懶懶支頤。
「我們也不是特地來這裡讓您質問這種笨問題。」
武靈阿這句淡漠回應如同火藥一般炸撼住在場的人。武靈阿在家中向來不是個有聲音的一分子,很多事,他都淡淡的、冷冷的,吝於表示任何意見。這可以說是順從、說是聽話,卻也是種疏離,完全不讓人知道他心中有何看法。
今天的他倒徹底反常了。先是觸犯父命地直闖書房,再是老實不客氣地當眾顯示他對舅父的反感,過多的刺激,使得相處多年的家人一時無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