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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巧……巧合罷了。」
「你不覺得在你身上的巧合未免太多?」
「是你想得太多,而且……我才不屑當什麼元寧格格!」她倔得雙眼發紅,武靈阿卻無暇注意她的不對勁。
「你清心寡慾,懶得攀權附勢,隨便你,我也不曾認為你是抱著飛上枝頭做鳳凰的心態才混進這裡。但這個格格身份,不是你不屑就可以不要。」
「我根本就不是,是你一直莫名其妙地硬指著我胡說八道。你若真這麼喜歡她,你出去外頭搜尋她啊,何必浪費心思在這裡淨找我麻煩?」
他咬緊牙關,再度閉眸調息,沉寂良久。
「我不知道我們到底在爭執些什麼,但是我不是特地跑回來跟你吵架的。」他努力和緩氣氛地輕聲細語。「所以,我們先放下各自的意見好嗎?」
齊娃不悅地嬌柔掙脫他將她緩緩擁入懷中的勢子,滿臉敵意。
在維繫兩個王府世交情誼的事上,她很樂意為此假扮元寧格格;但在感情的事上,她寧死也不願做元寧格格的替身。
猛然一聲巨響,差點震爆齊娃的耳膜。
武靈阿忿忿蜷起剛才拍在桌面上的銅缽大拳,氣得胸膛沉重起伏,老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
齊娃怕雖怕,可她一旦倔起來,也固執得徹底。她不要武靈阿每次總想著要和她親熱,卻冷漠於彼此坦誠交心。她不是以美色事人的卑賤女子,她要的是一份平起平坐的感情。
「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不想再囉唆下去。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一切隨便你!」
齊娃一愕,驚惶失措地抬望他肅殺的俊容。他不管她了?他不想再理她了?
「你高興離開就離開,想回去賣藝就去賣藝,大門就在那裡!」他暴喝。
為什麼要這樣凶她?只因為她說的話不合他的意?他也有令她無法苟同的地方,可她還不是努力去接受了。而他呢?
「你滾!既然這麼不想跟我在一起,你可以滾得遠遠的,別在我面前出現!」
「我又沒有那樣說!」她被他粗暴推出廳門的同時,震出眼眶裡的淚珠,正腳步踉蹌地努力站穩身子,又被他推來的手掌給震得更遠。「我只是希望你能……」
「你休想再命令我跟你一起蠢下去!」
「你好好聽我說……」
「我聽得已經夠多了!」也一再確定他們根本無法溝通。
「你誤會我的……」
「省省你的口水,滾出去!」
「武靈阿?」正領著一群女眷前來的碩福晉見狀大驚。「你這是做什麼?」
他一臉憤怒地狠眼回瞪,俊容惱火地隱隱抽動著,毫不掩飾自己的火氣。
「寧寧,摔傷了沒?」碩福晉急急扶往跌坐在地上的淚人兒,同時厲聲斥向武靈阿,「你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這麼野蠻不可?寧寧現在有孕在身,哪禁得起你這樣對待。撇開身孕不說,你也不該對女人拳打腳踢!」
「他沒有……」
「你不要替他講情!」碩福晉溫和卻權威地下令著,「武靈阿,從今以後我不許你靠近瑞雲閣一步。這是我女兒的院落,也是我未來兒媳婦暫居之所,不是能任你撒野的地方!」
「是。」
齊娃錯愕看往武靈阿隱忍的順從。「福晉,你誤會了!我們兩個只是談得不太愉快,有點小小爭執,可是絕沒有什麼拳打腳踢的事!而是……」
「我老遠就在廊上聽見他在凶你,瞧你現在這模樣,我還會誤會他什麼?」
齊娃尷尬得無言以對,環視自己還坐在地上的狼狽相,也不知該編什麼借口好。
「你到我那裡去,我自會好好照料你。」碩福晉果決地將她由地上拉起,撫掉她臉上的淚跡。
「可是我跟武靈阿……」
「不要再說了,我現在也不想聽你替他辯護什麼。」
「福晉,我……」
「走吧。」
「請聽我解釋……」
碩福晉及眾女眷簇擁著不住哀求的齊娃離去,刻意擋掉她一直牽著武靈阿袖口的勢子。被迫鬆手的剎那,有如兩人就此斷了關聯。
他什麼也不替自己辯解,只是靜靜佇立原地,遙望被眾女眷背影掩住的細聲說明,嬌柔地,迫切地,努力扭轉眾人已植入腦中的偏見。
他寂然抬起袖口,凝望她在被他推拒時始終緊緊牽扯的地方。微小的力道,似乎還留在上頭。他不自覺地握住衣袖,彷彿想捉住什麼,卻又發現,自己什麼也無法挽留。
「武靈阿對元寧大打出手?」桑圖來碩王府作客的這日,當著細細品茶的碩福晉面前大嚷,「怎麼可能?」
「不是大打出手,只是大發雷霆。」
「這還是不可能!跟他認識十多年,我從沒見他有過那麼激烈的一面。」
「那當然,他想娶的人又不是你。」福晉怡然垂眸,滿意地望著自己覆在茶碗蓋上的青蔥十指。
「元寧那兒又該怎麼辦?依她那副彆扭脾氣,不回家狠狠告他一狀才怪!」她的尊貴向來容不得任何人侵犯。桑圖兩、三年前不小心忘了在人前向她問候,回頭馬上被謠傳說他當眾羞辱了她什麼,哭得她痛不欲生,結果帶著大禮親自上她家再三致歉才逃過一劫。「人家元寧格格可是冒犯不得的,哼!」
「寧寧這回沒有回家告狀。」
「喔?」改邪歸正啦?
「而且她現在還住在碩王府裡。」福晉這一句,嚇得桑圖馬上收斂坐沒坐相的姿態,正襟危坐起來。「一方面是因為她四哥最近正在跟家人起衝突,她四哥怕她被家中戰火無故波及,希望我能安置她到大婚之前。另一方面,也是怕她會遭遇不測。」
「遭遇什麼不測?」
「我也不曉得。」在豪門權貴間周旋多年,碩福晉早練就了一身淡然處之、置身事外的好本領。「她四哥這麼說,我就這麼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