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呃……我怎麼曉得?哦!他不是失蹤了嗎?問我就太奇怪了……」智威一個措手不及,結巴地說。
看智威誇張又心虛的模樣,倩容乾脆說:「事到如今,我們就告訴她吧!」
「不行,我答應家志不能說的,我不能違背承諾,喪失朋友的道義。」智威連忙搖頭說。
「去你的道義!」盈芳發現自己太粗魯,忙說:「對不起……可是你們明明看到我如何辛苦的找他,這樣騙我,難道對我就夠義氣嗎?」
「不管了!家志根本就是需要盈芳的。」倩容對威智說:「這秘密就由我來說,你也可以不違朋友之義了!」
「唉!你們女人真不足以共商大事!」智威無奈的說。
倩容瞪了威智一眼,逕自把家志在此的情況都說出來,包括他躲著盈芳的意願。
盈芳緊咬著唇,忍住不讓自己傷心。他是什麼意思呢?避她如蛇蠍,也要有膽量當面說清楚呀!
她堅持地說:「不管他高不高興,我都要見他!」
「問題是,你一出現,他就跳山跳水的,只怕會跑得連我都找不到他了!」智威仍是猶疑地說。
盈芳唇咬得更深,一臉可憐。
倩容突然心生一計說:「有了!我們可以下迷藥!」
「下迷藥?」智威和盈芳同時叫道。
「家志既然不肯見盈芳,我們就把他迷昏,將他抬到盈芳的房間,任她處置。」倩容微笑地說。
「這個主意爛透了!」智威猛搖頭反對。
「一點都不爛!這還是家志自己發明的。」倩容回駁,「你忘了當年他是怎麼對我的嗎?我只不過反將一軍而已,如果你不幫忙,我就自己來!」
智威一想到老婆去灌其它男人的酒,臉就拉長下來,很不情願地說:「我有沒有別的選擇?可不可以別用這種有傷男性自尊的方式呢?」
「沒有可不可以。」盈芳搶先回答,隨即又拉著倩容說:「一切就拜託你了!就今天晚上,我回旅館準備一下。」
「還需要準備什麼呢?」智威瞪直眼睛說。
「大刑伺候呀!」盈芳皮肉不笑地說。
迴廊又剩下智威和倩容兩個人,一陣陰涼的風吹過。
「我還是弄不懂,盈芳是怎麼知道家志在這裡的?」他百思不得其解。
「也有可能我們是被她套出來的。」倩容說。
「還是不對,我們家裡一定有密探或千里眼。是信威?敏敏?還是佳洛?雲朋……」
智威一個個猜,倩容一個個否決,由迴廊走到祈禱室,連最離譜的名字都出來了,他們還是沒有猜到俞德威。
※ ※ ※
夜已經滲進房間來了。盈芳住在旅館一樓最靠樹林邊的房間,推開窗,可見天主教堂巍巍而立的塔樓,襯著褪紅的殘陽,有一番精緻之美。
街上人煙漸散,遠處的難民區亮著微微的燈火。這棟樓因住著聯合國招來的各項救災專業人員,所以門口還熱熱鬧鬧地有人進出。
夜如此靜,很難想像那死了數萬人的內戰,曾在這美麗的國家裡進行。
比起來,她的「戰爭」就單純多了。
敲門聲響起,盈芳迅速開門,黝黑高大的家志立即進入眼簾。她百感交集下,差點忽略兩旁扶得氣喘吁吁的智威和宗祥。
「呼!這小子一身精壯,可真重!」宗祥抱怨著。
「你們似乎喝了不少酒。」盈竹聞味道說。
「是呀!他的抗體強嘛!」宗祥笑嘻嘻的說。
智威把家志安置在床上,很不放心地說:「你可不要人虐待他呀!」
「虐待?」宗祥擠擠眼說:「有這麼漂亮的小姐,哪叫虐待呢?」
他那曖昧的表情,讓盈芳微微臉紅。她沒好氣地將兩人推出去,她只是要「談話」而已,卻被惡意抹黑!
「等一下。」關門前,智威交給她一封信,「這是給家志的。他醒來,就讓他看。」
室內又恢復寂靜,盈芳把信放在桌上,就坐在床邊。
三個月不見,家志曬得和黑炭一樣,臉的輪廓更堅硬,也散發著更多的男性氣息。她幾乎看呆了,明白了自己的愛,眼前的他已跳脫英俊或迷人的字眼,只是如逢親人,有份癡迷,有份感動,到想流淚的地步。
她情不自禁地畫著他高高的額頭,直挺的鼻樑,柔軟的唇,到下巴喉結。平滑溫熱的肌膚,給她極好的觸感。
情緒略定後,她才注意到他一身的髒臭,T恤及牛仔褲都沾著泥塊污跡,在潔白的床單上很不協調。
盈芳眼珠一轉,唇角露出了一抹頑皮的笑容。他以前曾趁她不省人事脫她的衣服,此刻不正是報仇的最好時機嗎?
她愈想愈有趣,於是費盡力氣,脫下他的衣物,只留一條內褲在身上。當完成任務時,盈芳的臉又整個緋紅。她並非沒見過家志裸腿或打著赤膊,但都不是在這種毫不設防的情況下。
外面的夕陽已完全沒入山後,四周黑影幢幢,床邊小燈所投射的光芒,透著一種柔幻似夢的氣氛。
盈芳沉迷於家志的體格之美,那壯碩有力的男性線條,和她如此不同。她再仔細看,上面散佈著一些傷疤,手臂、胸肌、肚腹都有。她忍不住用手去觸碰,一條條輕撫著,想像他曾歷經的爭鬥和危險,手腕上有一處甚至是她割的。她動作極為溫柔,直到腰間,才驀然而止。
以下是禁區……盈芳的眼光迅速掠過。她在做什麼呢?但理智早飛出窗口,她的手依然在他腰際,在一個刀疤上,柔柔按著,像是撫慰。
家志一直覺得自己躺在大河的月亮上。
奇怪!月亮明明在天空,怎麼會飄在水面如浮萍呢?這一個思考,刺穿了他迷糊的腦袋,費了一番勁兒,在黑暗中他抓到一條繩索,努力蕩呀蕩的,終於跨到現實來。
他記起在河邊的帳篷裡和智威喝酒,然後宗祥也來。他們破例地不禁他酒量,並且神情都有點怪異,智威嚴肅得過頭,宗祥又動不動就亂笑。等他飽了酒蟲,想一問究竟,天上又圓又大的月亮就掉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