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遺憾。如果今年參加,可能拿金牌呢!因為今年蘇聯退出。」思朗笑。
「是。我也這?想。」這雷子樵倒是很坦率誠實的。
看他這?回答,思朗也不好意思再講了,人家是那?爽快的承認了失敗。
「為什?不再打國家隊?」思奕問。
他好像對子樵充滿興趣。
「年紀大了,我今年三十二,」子樵說。他說國語,卻不難聽懂。「做事之後,我已疏於練習。」
「三十二歲叫年紀大了?這是男人創業的最佳時候。」父親不以為意。
「是。我現在的精神都在事業上。」子樵說。對長輩,他的口吻很不同,尊敬得十分自然。「這次調來東方,也是自我考驗的大好機會。」
「子樵以前還是爬山好手,他曾爬過喜馬拉雅山。」思奕又說,獻寶一樣。
「爬上去了?」思朗是有意搗蛋。
「是。」這次他不再認輸。「單靠個人力量的事,我對自己很有把握」
那意思是說,籃球在奧運輸給蘇聯不因為他個人,而是整個隊的事?這人——真驕傲。
「慢用。」思曼低著頭說,轉身就走到一邊看電視。她還記得剛才雷子樵的挑戰。
這男人分明是挑戰。
「喂!我有個問題,」思朗是故意的。「你的鬍子,你隨便的衣著,你們公司可以容許這樣的總監?」
「廣告公司並不是銀行。」子樵冷淡的說。
「思朗——」母親制止她。「雷先生還沒有正式上班。」
「你也真老土,從事創作的人,怎可能像你在酒店做公關主任要花枝招展呢!」思奕說:「我們外套西裝在公司,要見客時才套上去。你見過我穿西裝上班嗎?」
思朗臉也紅了。思奕居然說她老土,居然那樣維護一個陌生人。
「不跟你說。」站起來。一口氣走到思曼身邊坐下。
思曼看看她,微笑著。
「何必為不相干的男人生氣。」她低聲說。
不相干的男人——思朗轉頭看,那雷子樵的視線竟也掃過來,彷彿在看她,也彷彿在看思曼。
思朗在辦公室剛聽完一個電話,她的助手來說:「二樓貴賓廳有會議,我們已經弄好了,你要不要上去看看。」
「二樓貴賓廳——啊——」思朗笑起來。是思奕工作的廣告公司。「好!交給我好了,立刻上去。」
通常這樣的事她都交給助手做,廣告公司租酒店的地方開會而已。她有興趣的是看看思奕在不在,或者下班時可搭他便車。
她輕輕敲門進去。
「各位好,我是方思朗,此地的公關主任——」她職業化的說著。看不見思奕。
有個男人轉頭,淡淡的對她打個招呼。
「嗨!」是雷子樵。
她微微皺眉,怎?她竟忘了思奕的新上司呢?
「對今天的佈置滿意嗎?」她只想公事公辦,不想和這傢伙打交道。
「很好。」他永遠是那種口吻。「不過我希望冷飲都擺放在裡面,而且不要人服侍,免得打擾會議進行。」
「可以。」思朗招招手,一個侍者過來,她吩咐了。「還有什?指示?」
「暫時沒有。」他看她一眼。「思奕今天不出席,只是我與所有客戶見面。」
「不需要告訴我與我工作無關的事。」思朗故意皮笑肉不笑的。
他不響。對她擺明的衝撞不以為意。
思朗走出貴賓廳,自己也覺好笑,公事公辦嘛!為什?還要故意激他呢?思曼說得對,不相干的男人!
不相干的男人!她邊走邊笑——這傢伙今天穿了套西裝,很少人穿西裝好看,他穿起卻很帥。也許因為他高大,有著運動家的身材吧!
但那把大鬍子還是不倫不類,中國人很少這?作狀的,她認定了他是作狀。
坐在辦公桌前,不知道為什?有意猶未盡的感覺。拿起電話打給思奕。
「喂——」
「我聽出來了,是你,思朗。」思奕故意嫌煩的語氣。「你忘了是上班時間嗎?」
「我見到你的老闆,在我這兒開會。」她笑。
「哦!是,子樵今天見大客戶,」思奕說:「喂!你不要去惹他,知道嗎?」
「我惹他?我吃飽撐著嗎?」思朗怪叫起來。「去他那兒看看是我職責所在。」
「假公濟私,公報私仇,」思奕大笑。「子樵也不是故意冷淡你們,他天生如此。」
「他有寶,誰介意他冷淡或是熱烈?」她氣不過。「山貓一樣。」
「我不明白,對一個陌生人你為什?那?多挑剔?那?多脾氣?」思奕說。
想想,思朗也笑了。
「下班繞不繞中環?」她問。
「你該問接不接你姐妹倆,」思奕說:「我在銅鑼灣上班,繞中環回賽西湖哦!」
「不接就算!」她預備掛電話。
「當然來接,」思奕卻這?說:「五點一刻文華酒店門口,我等你們。」
「一言為定。」思朗放下電話,心中猶自莫名興奮,想一陣,又撥了思曼的電話。
「哈羅!」思曼永遠沉著斯文。
「思曼啊!下班時請步行去文華,思奕接。」思朗說。
沉默一陣,思曼才慢慢說:
「繞到中環來接我們?」
「我沒有要求,他自動說。或者他要來中環辦事?」思朗比較天真。
「好吧!我自己走過去。」思曼淡淡的。
「星期五,有沒有約會?」思朗笑。
「明知故問。」
「居然沒有一個人來約我,」思朗歎一口氣。「所以說天下最寂寞的是又能幹又漂亮的女人。」
「不要自怨自歎了,你工作做完了?」
「總之我比你輕鬆。」思朗愉快的。「沒人約我們,我們晚上自己去看電影。」
「明天陪媽媽一起看,我不喜歡晚上出門。」思曼說。
「哎!又與電視相對無言。」思朗掛斷了電話。
這?一搞,她完全沒有工作的情緒了,東摸西模,又去歡迎了一位酒店貴賓,差不多也要下班了。
才到五點一刻,她抓了皮包就跑。匆匆走在街上,忽然看見前面的背影,不是子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