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約朋友一起來?」凱文問。
「我找素施道歉,但她不給我機會。」
「你會激怒她?」
「我無心也無意,我的毛病是講話太直。」
「素施是個感情極脆弱的人,她極容易受到傷害。」
范倫愕然。
「她在我心目中堅強如鋼鐵。」
「是你誤會。再堅強的女人也只是女人,沒有女人能如鋼鐵,尤其在感情上。」
「那我──該怎麼辦?」這英偉大男人講話一如稚子。
「我不能教你,你該自己好好想一想。」
「你──見過她?菱子?」他突然問。
凱文的眉心漸漸聚攏。
「我見過。但不想講這個女人。」他說。
「為甚麼?為甚麼?」范倫一把抓住凱文胸口的衣服,「她變得──很不堪?」
凱文用手推開范倫。
「不想講就是不想講,沒有理由。」
「請原諒我的衝動。我一定要找到菱子,我一定要得到原因。」
「原因?」凱文意外。
「她離開的原因。我甚麼都不知道,這樣我會一輩子耿耿於懷。」
「你仍然愛她?」
范倫緊緊皺起眉頭,一言不發。
「一個女人離開一個男人不外乎幾種原因,」凱文故意說得冷酷,「嫌他不夠好,嫌他不夠富有,不再愛他,你自己應該明白。」
「不。菱子不是這樣的人。」他叫,仰頭喝盡杯中酒,「她絕對不是。」
「她現在的身份是馬來西亞富豪的妾侍,那富豪絕對禁止她見任何男人。她住在最高貴的比華利山華宅,你想她為甚麼?」
「不──」他不願相信事實,顯得十分痛苦,「她不是──她住在LA?」
「是。你可以去見她,但必須冒看你倆都有生命危險的可能。」
「甚麼意思?」
「那富豪隨時可以叫人對付你們。」凱文冷漠的。他越刺激范倫,心中就越高興。「我認識他十幾年,知他的底細背景。」
「菱子──怎麼跟這種人在一起?」范倫怔怔不安,「她──可是受威脅?」
「我看她心甘情願,如魚得水。」
「你在侮辱她。」范倫有怒意。
「我說真話。我與她只見過一次面,絕無恩怨。」
素施在遠處經過,范倫定定的看了一陣。
「你和素施,甚麼關係?」他突然問。
凱文忍不住哈哈笑起來。這外表成熟威猛的大男人,講話卻這麼孩子氣。
「你以為呢?」凱文反問。
「你在追她?」
「城中追求素施的男人多得很,你可以看看,酒吧中人多半為她而來,這麼出色,這麼活色生香的女人,誰不想?」
范倫的眉心又緊緊皺起,帶一份妒忌。
是一份妒忌,凱文看得真真切切。
「你想參加這遊戲?」凱文故意的。
「我──找菱子。」他生硬的說,「我以為她會知菱子的一切。」
「從你帶走菱子的一刻,菱子已走出她的生命,菱子與她再無關連。」
范倫疑惑的凝望看凱文。他似乎聽懂了凱文的話,又似乎不懂。
「她──恨我們。」范倫說。
凱文暗歎。
這個大男人怎麼老是不明白,或是他固執得像頭牛。
「你不想解開這恨意?」凱文只能說得更明白。
「她不給我機會。」
「她不是跟你到你家嗎?」
范倫思索半晌。
「我講錯話得罪了她。」
「那麼再做一次,道歉。女人最怕纏。」
凱文握看酒杯離開。
冉笨的男人也該懂怎麼做了吧?
天下男人其實只分兩種,聰明和笨的。
笨得如范倫,空有外表,把事情弄得一團糟。聰明剔透如凌康正呢,任何事在他手裡都井井有條,任何人在他手上都服服貼康正又到靄文家,他們是有默契的情人,他來去自如,甚至泰籍工人也當他半個男主人。
他穿看瀟灑輕便的運動裝、波鞋,又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味道。
靄文在換衣服,還沒出來,他舒適的坐在又大又軟的沙發上。
泰送上一杯餐前酒。
他伸伸懶腰看見茶几上一本攤開的八卦週刊,是寫他和一位艷星的花邊新聞。
他笑起來,一點也不介意。
靄文穿看淺米色絲質長裙褲出來,優雅高貴,她微笑的坐在他身邊。
「忙。」他搖搖頭,全心全意欣賞她那張美麗的素臉,「公私兩忙。」
「一星期沒見你哦。」她說。
「艷福不淺。」她另有所指。
「無福消受,」他順手把八卦週刊台上,「不是我的那杯茶。」
「紅顏知己呢?」
「我心目中的紅顏知己只有一個,」他淡淡的說,「其他的只不過是過眼雲煙。」
「她的身材是否真是那麼勁?」她不看痕跡。
「不清楚。對自動黏上來的女人我沒興趣。我挑人,不允許人挑我,何況只不過利用我宣傳宣傳。」
「她的目的達到了。」
「那天晚上她居然衝到我書齋按門鈴,工人以為我們是約好的,放她進來,」他似在解釋,「誰知她急不及待的告訴記者。蠢。」
「為甚麼說她蠢?」
「她若多來幾次,講得更真一些人家才會相信嘛。」
「我只怕這些女人影響你的名聲。」
「我原本風流,」他擁看她笑,「風流得高尚,這是宗旨。」
她聰明的不再說下去。她懂得適可而止,懂得該在甚麼時候停,永不過分。
說真話,驟見那新聞她是真不高興的,康正不該拿那些女人跟她並排的平起平坐。
甚至康正不該惹那些女人。
然她也知道康正頗有名氣在外,招引這樣黏上來的女人也難免。
更重要的是她也沒有資格要求康正這個那個,她自己不也有皮爾嗎?
他們卿卿我我像對熱戀中的情人,又像新婚的夫婦,這種不正式又不能宣諸於口的關係,令他們更親密,感情更好。
人就是這樣,不能完全擁有的才最珍貴。
晚餐後正在喝咖啡,泰出現,細聲的對靄文耳語一陣。
「你等等我,有電話入。」她飄然隱入臥室。
空氣中彷彿仍瀰漫看她若有若無的幽香。
電話一接半小時,再出來時她笑容依舊,神色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