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風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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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頁

 

  他終於肯把她帶到他的朋友面前。

  天黑了,時間過了,應出現在她家樓下的他卻沒有影子。

  公司電話、手提電話全都沒人接。

  這是很奇怪的事,他一向電話不離手,為甚麼不接?

  在窗口張望了數十次,撥電話的手指也快斷了,仍然一點消息也沒有。疑惑不安令她像困獸般的在屋子裡轉。

  他從未失過約。

  他會回家嗎?突來的意念,她毫不考慮就撥了他家的號碼。

  她知道這號碼,卻從未撥過。

  接電話的是菲。

  她說找蘇先生,那傢伙吞吞吐吐的引起了她懷疑。

  「蘇先生呢?在或不在?」她急問。

  「不──在。」收線。

  凱莉不甘心。這種口吻分明是說謊,為甚麼不接電話?或者賓妹阻止他聽?

  她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再打去。

  接電話的是蘇明德,真是他。

  他聽來有點氣急敗壞,但肯定是他。

  「喂喂,找誰?請說話。」他急切不安,「喂喂──」

  她收線。聰明的她知道發生了一些事情。

  平日蘇明德工作忙碌,而且又與同事合租房子自住,很少回家的。

  一定發生了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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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起初仍是不自然,兩人視線都互相閃避,像初戀拍拖的少男少女。漸漸的,酒令氣氛好起來,人也鬆弛了。

  「想不到你能做這麼好的日本菜。」

  「我不過是個普通女人,會做家事是女人的天職」

  「你──和印象中的你很不同。」

  「印象?」她皺眉,「我會給你甚麼印象?」

  「不不,也許我太主觀,還有──」他不說下去,是無法再說下去。自然是菱子告訴了他許多有關素施的事,但那不一定正確。

  「沒想到今天你會來。」她轉開話題,捨不得令他為難。

  「雨這麼大,我覺得有人接送你比較好。」他又不自在起來。

  「習慣了獨來獨往,刀山火海也是自己闖。」她有絲揶揄自己的味道。

  「其實──不必開酒吧,你的經濟能力也夠你舒服的生活一輩子。」

  「開酒吧有甚麼不好?」她全身的毛孔都豎起來。

  「不不不,別誤會。我的意思是你不必這麼辛苦,可以養尊處優。」

  「這不是我個性。」

  「我知道,你喜歡幫助人,很有義氣,總是做大姐大。」

  「從來都不是這樣。」她放下筷子,「我只是個普通女人,別人有求於我,我若做得到的話就幫忙,我不懂甚麼義氣,更不做大姐大。我沒有野心,又懶。」

  「我心目中,你總是高高在上。」

  「還帶點江湖色彩,」她笑了,笑得風情萬種。「是不是這樣?」

  他彷彿看得目眩口呆。

  「我一直敬重你。」

  敬重?真好笑。她要的完全不是這些。愛情,難道他已沒有?難道他已全部給了菱子?

  「可以說敬重。」口頭上她這麼說,「我一生無愧於任何人。」

  「我──其實並不瞭解你。」

  「相信是。我們可以說陌生的。」

  「接觸你幾次,你彷彿變了。」

  「真的變了,抑或是件原本的印象錯誤?」

  他呆怔一下,答不出話。

  晚餐後雨勢漸小,兩人之間也越來越沒有話說。素施想留他,但找不出理由。范倫也不想走,也找不到藉口。

  「四天後我飛星馬,要一星期才回來。」

  「終於又恢復工作。」

  「化悲憤為力量。」

  「悲憤?」

  「我有──受騙的感覺。」

  「人常常被自己的眼光,被自己所思所想所蒙蔽。」

  「我是不能怪任何人的。」

  「一生人若轟轟烈烈的愛過,也不枉此生。」

  他苦笑。轟轟烈烈的愛過。

  「我──回去了。」他站起來。

  「我送你。」避開他的視線,她領先往外走。

  站在打開的門邊,他望看她半晌。

  「在我仍然休假的三天中,我可以來接你上班嗎?」他終於說。

  素施大喜,卻完全不露聲色。

  「你想來就來。」仍是淡淡的。

  「明天見。」他走進電梯。

  是不是終於開始了?

  他要來接她,這表示了他的心意,是不是?

  喜悅是有的,卻沒有想像中那麼多,那麼濃。

  這不是她所渴望的嗎?

  她一定是開心得過了頭。竟麻木起來。

  范倫陪了她大半晚,明天還來接她──她笑,她快樂。

  但,怎麼也比不上前陣子刻骨銘心的思念來得強烈、深刻。

  她搖搖頭,輕鬆的哼看歌走進臥室。

  打電話到酒吧問問生意如何。

  其實她並不介意這些,只是這時想找人講話。

  生意居然沒因大雨而減少,反而有人滿之患。

  經理告訴她吳凱文也在。

  「居然風雨不改,好有興趣。」

  「是你的忠心朋友。」凱文打趣。

  「回家也是無聊,想跟你聊天,誰知你不來。」

  「范倫──來了。」

  「啊──那不是很好?」

  「吃一頓飯後,我們已無話講,很陌生。」

  「誰都從陌生開始,你別心急。」

  「我急嗎?」她笑得開心,「有興致的話可以來我家聊天。」

  「還是讓你回味剛才的一切比較好。」

  「我很開心。」

  「抓牢任何開心、快樂的時候,這種機會不是常常有。」

  「你說得對!」她有感而發,「他對看我坐,感覺還是相當遠。」

  「你對他本人的認識瞭解,一定沒有你想像的多。」他說得特別。

  「沒有想像。他給我的感覺是從他直接而來的,那一星期支持我過了這些年。」

  「一星期的狂戀?」

  「一星期的朦朧摸索和互相猜測。」

  「你令我的好奇更甚。」

  「不要好奇,我只是個普通女人。」

  「菱子呢?我對她更好奇。」他突然說,「她不像真實的人,是依附在男人身上的籐。」

  「不知道該怎麼說她,」她不置可否,「大概我從來不曾真正瞭解她。」

  「你們倆是怎麼碰在一起的。」

  是怎麼開始的呢?

  那夜東京也是下大雨,酒吧生意不如平日旺,素施想先回家,正待交代經理,菱子落湯雞般的就衝進酒吧,顯然是沒有交通工具,從相當遠的地方跑來。當時對菱子的認識,僅知道她是個客人,常跟不同的男人來喝酒,因為同來自台北,對她有點印象。看見她那驚惶狼狽的模樣,素施好心的招呼她到後面辦公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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