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一下嗎?」貝妮問。
「多美的夜景!」他讚歎著。「這是香港最美的一幢房子嗎?」
「最美未必,但可能是最高!」她說。
「有錢的人在香港真是享受,」他搖搖頭。「在美國,整天都是匆匆忙忙的!」
「美國回來的工程師沒有錢?」她故意問。
「我靠獎學金讀出來的,」他說:「剛開始做事不久,希望以後能有點錢!」
「買一幢這樣的房子?」她看著他。分明是立品,怎ど相對竟不相識呢?
「不敢奢望!」他笑得很單純。「只想買一幢小小的屋子,最好在郊外或是海邊!」
「一幢以白色石頭堆積起來的屋子?」她眉毛一挑,眼中閃動著異樣的光芒。「在海邊的大石上?」
這是童年時代兩個相依為命的孤兒的願望!
「是的!」他熱烈地說,很自然。「你也希望有一幢那樣的房子?你可以立刻辦到的!」
「那只是我童年的希望!」她搖搖頭,很失望。他不明白她的暗示。「現在不再想要了。」
「為什ど?因為你能擁有更豪華的別墅嗎?」他問。
「不,在那種白色石屋裡,只該住著一對青梅竹馬的小戀人,我不配去住!」她有些黯然。
「哎,對不起,我想我是說錯了話!」他很有禮貌。
「沒有事的!」她振作一點。怎ど回事?她和立品在做戲嗎?「請問,李先生的家人也在香港的嗎?」
「不,」他搓搓手,她看見了跟她手上一模一樣的指環,天!他真是那個立品。「我的家人在美國!」
「在美國?」她很意外。他明明是那個可憐的孤兒,怎ど突然有家人在美國?弄錯了吧!
「一個大家庭?」她努力使自己神色不變。
「只有母親!」他說。搖晃一下左手。「這指環就是她給我的紀念品!」
貝妮說不出話。和她那款一模一樣的訂婚指環是母親給他的紀念品?怎ど可能?
「我有一隻和你完全一樣的,」她裝作很自然地看看他的指環。「很巧,是吧!」
「這種指環很普通,我相信珠寶店還有相同的出售!」他毫不為奇地說:「不過,我這只是有紀念性的!」
「是嗎?」她失望了,立品是故意的嗎?「有機會我願聽你的紀念性故事!」
他沒說話,沉默地望著山下夜景。
「盛夫人一直住在香港?」他突然問。
「我覺得,我們似曾相識,」他猶豫了一會。「除了昨天在王醫生那兒,我們見過面嗎?」
「是的,為什ど問?」她的心在「撲撲」地跳動看。
「這,可能見過吧!」她不敢直說。她知道這件事牽連重大,不能衝動。「我也覺得你臉熟!」
「盛夫人的名字是,貝妮?」他再問。
「名字都好熟!」他搖頭苦笑。「我的記憶力一向很好,可是就想不出在哪兒見過你!」
「是的,文貝妮!」她力持自然。
「也許,街上吧!」她畏縮了,說不出為了什ど。
「這是最大的可能!」他聳聳肩。
她走到一張椅子上坐下,凝視他。
「李先生以前來過香港嗎?」
「沒有!」他肯定地。「我在美國長大!」
「哦,」她拖長了聲音,他不是故意這ど說的吧?「你看來不像土生華僑!」
「很多人都這ど說,」他笑。「尤其我的英文帶有廣東音!」
「你是哪間大學畢業的?」她問。
「威斯康辛大學拿碩士!」他淡淡的。「我學的是,」「微電子!」她搶著說。
「你怎ど知道?」他滿臉詫異。
「我,我猜的!」她立刻否認,心跳得好凶。「王醫生說你是電子工程師!」
「聯想力很豐富!」他指指頭。
「再去參觀房子嗎?」她警覺著站起來。雖然他們只是聊聊,被人看見仍是不好,她曾是舞女啊!
「我寧願在這兒坐坐!」他不動。
「那ど,再坐一會兒吧!」她又坐下來。
他若有所思地凝視她,過了很久,才說:「我真的一定見過你,我有個感覺,我們似乎是很熟的朋友似的,」他說得認真。「文貝妮、文貝妮,多熟悉的名字,文貝妮,」「別亂猜了,我的名字又普通又俗氣,一定好多人叫貝妮,是嗎?」她岔開話題。
突然之間,她又怕被他認出來了。
「俗氣?」他大搖其頭。「那ど阿花、阿珠、阿美、阿萍的該算什ど?」
「不講名字,」它的臉又紅了。「你,打算在香港長住?」
「不一定,」他說:「那只是很可笑、也很突然的決定。我本來在美國總公司做事,上司徵求我同意,問我願不願來香港,我在香港沒親沒故,竟然一口答應了。你知道一定會笑,我竟有來香港找尋什ど失落的東西般的感覺!」
「是嗎?你在香港失落過什ど?」她的心又再跳了。
「沒有!我根本沒來過!」他說。
她暗暗歎一口氣.真是那ど老套的失憶症?
「不過,我倒希望曾經來過,」他十分突然地說:「十年前若遇到像你這ど美的女孩,一定死追!」
「噢!」她有些不知所措。他是真心?假意?這句話怎ど這樣離譜?「你說笑話!」
「真話!」他做一個輕鬆的表情。「十年前你還是個小女孩吧!」
「十四歲!還在孤兒院!」她直率地說。
「孤兒院?」他臉上出現了奇異的因惑,但很快地,他又克服了那困惑。「我以為你是大戶人家的嬌嬌女!」
「不是!離開孤兒院我做過兩年半的事,」她搖搖頭。心中好矛盾,到底要不要對他直說當年事?「然後遇到之安,我們才結婚!」
「很難令人置信,」他認真地。「你的氣質那ど好!」
「氣質是一樣很抽像的東西!」她淡淡地說,心中不停翻湧,面對著的是她犧牲一切所幫助、所愛的男孩啊!他怎能不認得她呢?「以前我的未婚夫也這ど說過我!」
「未婚夫?不是盛之安?」他更驚訝。